污水管道的尽头是片芦苇荡，林小雨背着小满爬出水面时，缅甸民兵的皮靴声正在逼近。界河对岸的中国边防哨塔亮着探照灯，但河道中央漂着成片死鱼——那些鱼鳃里嵌着的蓝色晶体，与二十年前南垒河里的如出一辙。
“不能游过去。”小满虚弱地指着水面下的铁丝网，“程氏在界河铺了带电栅栏。”她锁骨处的伤口己经结出蓝色硬痂，像一块嵌在皮肉里的琉璃。
芦苇丛里忽然传来唿哨声。三个戴斗笠的边民划着竹筏靠近，筏上堆着成捆的橡胶苗。为首的老者举起锈迹斑斑的茶缸：“要过河？两万缅币。”林小雨注意到他虎口处褪色的凤凰刺青，与程氏药厂初代宿主的纹样分毫不差。
竹筏行至河心时，老者突然掀开橡胶苗。藏在底舱的不是走私货物，而是整箱的PH-23疫苗。小满的猎刀刚出鞘，老者己掏出手枪对准林小雨的眉心：“程老板要你的活体样本。”
界河突然掀起浪涌。林小雨拽着小满翻身入水，子弹擦着耳际射入河底。带电栅栏近在咫尺，她摸到腰间别的疫苗瓶——母亲笔记里提过，PH-23遇水会释放导电胶体。
玻璃瓶碎裂的瞬间，河面爆出幽蓝电弧。竹筏在电光中解体，老者的惨叫声混着焦糊味飘散。林小雨抓住漂来的橡胶苗捆，借着导电胶体的浮力冲向中国岸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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勐腊边境检查站的灯光刺破雨幕。林小雨趴在排水沟里，看着武警牵狼犬巡查国境线。小满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中夹杂着蓝色晶粒——那些晶体落地后竟像活物般蠕动。
“去橡胶林...”小满撕开衣襟，心口的凤凰纹路正在褪色，“当年你母亲埋过东西...”
夜间的橡胶园飘着腐乳味。林小雨用伞兵刀剖开树干，乳胶混合着蓝色孢子滴在刀身。当刀尖触到埋藏的铁盒时，整片橡胶林突然无风自动，树皮上的割胶刀口渗出荧光的汁液。
铁盒里是半本烧焦的日记。母亲的字迹在焦痕间断续浮现：【程默发现抗体携带者的血液会诱发孢子变异...1998年6月17日，我在7号林段埋下原始毒株...】
狼犬的吠叫声由远及近。林小雨攥着日记本奔向界碑，却发现碑体被人涂满防锈漆——漆面下隐约露出凤凰图案的浮雕。她摸到界碑底座有处凹陷，形状与母亲留下的钢笔笔帽完全契合。
机括转动的闷响中，底座弹开暗格。里面不是毒株样本，而是捆扎好的实验记录和一支注射器。记录显示程氏药厂早在非典期间就通过边境贸易扩散病毒，而PH-23疫苗实为病毒增效剂。
注射器内的淡金色液体微微发光。小满突然抢过注射器扎进手臂：“这是初代抗体！”她伤口处的蓝痂开始剥落，露出粉红色的新生皮肤。但林小雨注意到，小满的瞳孔正在变成诡异的琥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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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站突然警铃大作。林小雨抬头看见首升机在国境线上空盘旋，舱门处垂下的金属探测器闪着红光。小满拽着她躲进界碑后的涵洞，洞壁上用红漆画着错综复杂的路线图——正是程氏药厂在边境的走私通道。
“往前走两公里有个边民互市。”小满的嗓音变得沙哑，“程氏在那里设了临时实验室。”
凌晨的互市空无一人，但肉铺案板下压着带血的白大褂。林小雨撬开冷库铁门，寒气中浮现出整排的玻璃培养舱。每个舱体都标注着中缅双语的编号，浸泡在营养液里的竟是被摘除的子宫——那些器官表面布满蓝色脉络，像一张张被封印的血管网。
冷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林小雨踢开虚掩的铁门，看见六个孕妇被锁在铁笼里，隆起的腹部泛着蓝光。墙角的手术台上散落着采血器械，病历本上的日期显示这些孕妇己注射PH-23疫苗超过三个月。
“他们用孕妇培养抗体...”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的琥珀色瞳孔在黑暗中发光，突然扑向最近的铁笼撕开锁链。孕妇们惊恐的尖叫声中，林小雨看到她们颈后都有凤凰刺青——与初代宿主一模一样的纹样。
首升机轰鸣压顶。林小雨抓起手术刀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抹在冷库的配电箱上。血液中的抗体与电线接触的刹那，整座互市陷入黑暗。她摸黑拽着两个孕妇往外跑，听见身后传来程氏武装人员的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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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碑在晨曦中泛着青灰色。林小雨看着获救孕妇被武警接走，转身发现小满不见了。她循着拖拽的血迹找到界河边，看见小满正跪在程氏老者的尸体旁——那具焦尸手中攥着半张照片，上面是母亲抱着两个女婴站在橡胶园里的画面。
“我们本该是双生子。”小满举起照片，两个女婴颈后都有凤凰胎记，“程默把我们分开培养，你是抗体载体，我是病毒容器。”
林小雨的弹片突然灼痛。她踉跄着扶住界碑，看见碑文在阳光下显现出隐藏的字迹：【1998年6月17日，人类清除计划启动】。碑底渗出蓝色的黏液，渐渐汇聚成母亲模糊的面容。在意识消散前，她听见小满在耳边低语：“该回7号林段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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