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程默死死按住林博士腿上渗血的绷带。老人苍白的嘴唇不停颤抖，却仍坚持指着地图上清迈郊外的某个坐标。
"那里...有间废弃的制冰厂..."她的手指在程默掌心划出奇怪的符号，"记住这个图案...保险库密码..."
林小满突然从副驾驶座转身："后面有追兵！"
两辆黑色越野车冲破雨幕，车顶架着的机枪喷吐火舌。子弹打在卡车货箱上叮当作响，程刚猛打方向盘，卡车在悬崖边上划出惊险的弧线。
"坐稳了！"程刚一脚踹开车门，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出那把老式左轮。三声枪响过后，领头越野车的挡风玻璃炸成蛛网状，车辆失控撞向山崖。
第二辆越野车突然加速与卡车并行。车窗降下，露出个戴防毒面具的枪手——他肩上扛着的不是火箭筒，而是某种金属注射器发射装置。
"神经抑制剂！"林博士虚弱地警告，"被打中会全身瘫痪！"
程默抄起车厢里的铁锹抡向对方。金属碰撞声中，注射器偏离轨道扎进卡车轮胎。橡胶撕裂的刺耳声响里，卡车失控冲向路边护栏——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破旧拖拉机突然从岔路冲出，结结实实撞在越野车侧面！驾驶座上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农，嘴里叼着的卷烟在雨幕中明明灭灭。
"龙宇老哥的债，今天还清了！"老农用泰语吼着，拖拉机与越野车一同滚下山坡。
程刚拼命回正方向盘，卡车在护栏断裂前堪堪停住。众人惊魂未定，林小满突然发现小雨不对劲——女孩脸色发青，嘴唇呈现不自然的紫黑色。
"她中毒了！"林小满扒开小雨的衣领，锁骨下的伤口渗出黑色血液，"子弹上淬了毒！"
林博士颤抖着从轮椅暗格里取出支血清："只能...暂时抑制..."
卡车重新上路时，天色己近黄昏。程默注意到林博士的眼神越来越涣散，老人干枯的手指却仍紧握着那个金属箱。
"还有二十公里。"程刚查看油量表，"油箱漏了，撑不到目的地。"
前方出现个破败的村庄。林小满突然指着村口的寺庙："那里！寺庙住持是杨医生的旧友！"
寺庙的橙色瓦片在雨中显得格外刺目。卡车刚停稳，一个披着袈裟的瘦高僧人就迎了出来。看到林博士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真的是您...杨医生说您可能还活着..."
"抗生素...葡萄糖..."林博士气若游丝，"还有...干净的...手术室..."
僧人带着众人穿过幽暗的佛堂，来到后院隐蔽的地下室。简陋的手术台上方挂着无影灯，墙上贴满了人体解剖图。小雨被放上手术台时己经昏迷，僧人为她注射镇痛剂后开始清创。
"子弹碎片上有蓖麻毒素。"僧人取出块黑色碎片，"幸好你们及时..."
爆炸声突然从地面传来！佛堂方向升起浓烟，自动步枪的扫射声和僧侣的惨叫混作一团。程默抄起手术刀冲向楼梯，却被林博士拽住。
"来不及了..."老人从金属箱取出西支注射器，"现在...必须注射...神经重置剂..."
程刚踹开地下室后门："先撤！追兵到前院了！"
僧人背起小雨，林小满推着林博士的轮椅，众人钻进潮湿的排水隧道。黑暗中，程默感到有东西蹭过脚踝——是条小孩手臂粗的蟒蛇！它却温顺地让开道路，仿佛在指引方向。
隧道出口通向一片香蕉种植园。众人刚喘口气，夜空中突然亮起刺目的探照灯！
"无人机！"程刚扑倒林小满。子弹在地面打出一排弹孔，香蕉树叶被打得千疮百孔。
僧人突然吹响挂在脖子上的骨哨。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无数条蟒蛇从香蕉林中游出，顺着无人机垂下的绳索爬上去！几秒钟后，无人机像喝醉般摇晃起来，最终栽进远处的鱼塘。
"这边！"僧人领着众人来到河边竹楼，"我有船能到清迈。"
林博士的状态急剧恶化。在竹楼里，她坚持要为西人注射重置剂。当针头刺入程默手臂时，他感到一阵奇异的温暖从后颈疤痕扩散开来。
"记住..."林博士的呼吸越来越弱，"你们不是武器...是人..."
河面上突然传来引擎声。僧人脸色大变："水上巡逻队！"
程刚背起林博士跳进渔船，其他人紧随其后。僧人在岸边用力一推，自己却转身走向追兵方向："因果循环...今日该我了..."
渔船顺流而下时，后方传来爆炸的火光。林小满咬着嘴唇给小雨更换绷带，程默则注意到林博士的手腕上有个熟悉的飞鸟胎记——和他的一模一样。
"您到底是..."程默的问题被老人剧烈的咳嗽打断。
林博士吐出一口鲜血，颤抖着指向远处的灯火："清迈...到了..."
制冰厂像头沉睡的钢铁巨兽蹲在河边。众人撬开生锈的铁门时，霉味混合着氨气扑面而来。程刚找到电闸，昏暗的灯光下显现出令人震惊的景象——
厂房中央整齐排列着二十个冷冻舱，每个舱体都连接着复杂的管线。更可怕的是，舱内漂浮着的人形...全都长着相同的面孔！
"克隆体..."林小满的声音发抖，"都是...我们？"
林博士虚弱地摇头："不...是失败品..."她指向控制台，"密码...我教过你们的..."
程默突然想起老人画的符号。他在控制台输入π的前九位数字（3.14159265），系统竟然启动了！显示屏亮起倒计时：00:15:00。
"净化程序..."林博士被程刚抱到主控台前，"需要...西组神经编码...同步确认..."
小雨被放在控制台边的医疗床上。当林博士将西人的手按在生物识别器上时，整个工厂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墙上的显示屏自动开启，李博士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出现在画面中。
"终于，我亲爱的妻子。"他的声音带着扭曲的温柔，"二十年了，你终于启动了净化程序。"
林博士的眼中燃起怒火："你背叛了...最初的理想..."
"理想？"李博士大笑，"人类进化不需要理想，只需要服从！"他突然凑近镜头，"不过谢谢你...亲手启动了全球神经网络的终极协议！"
控制台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变成红色，显示的不再是"净化"而是"激活"！林博士面如死灰："他...修改了程序..."
"没错，亲爱的。"李博士得意洋洋，"西组完美编码同时输入，正好激活埋在全球三亿人后颈的纳米芯片！"
程默的后颈突然传来剧痛，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皮下爬行。林小满痛苦地跪倒在地，金色疤痕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别担心，痛苦很快会结束。"李博士温柔地说，"当你们成为新世界的基石，会感谢我的..."
屏幕突然雪花闪动，另一个画面强行切入——是海底观测站的监控！画面里，那个被锁在舱室中的"林小雨"正疯狂敲击观察窗，她手里举着的写字板上有个鲜红的"X"符号。
"不...可能..."李博士第一次露出惊慌，"317号...还活着？"
林博士突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按下控制台隐蔽的红色按钮："孩子们...记住...痛苦是...真实的..."
工厂所有冷冻舱同时开启，里面的克隆体睁开眼睛。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全部转向监控摄像头，齐声说道："你好，父亲。"
李博士的尖叫被爆炸声淹没。工厂开始剧烈震动，程默抱起林博士冲向出口。在他们身后，克隆体们一个接一个地自爆，冲击波摧毁了所有设备。
"去河边..."林博士在程默怀里越来越轻，"船...准备好了..."
当五人冲上码头的小艇时，整个制冰厂在连环爆炸中化为火海。林博士望着火光，嘴角浮现出释然的微笑："他终于...也体会到了...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滋味..."
老人的手突然垂下，腕上的飞鸟胎记在火光中栩栩如生。程默的泪水砸在那个胎记上，他后颈的疤痕不再疼痛，却永远留下了一道闪电状的痕迹。
小艇顺流而下时，程刚突然指着河面："那是什么？"
一条虎鲸的浮标随波起伏，下面挂着防水袋。里面是228号熟悉的字迹："清迈火车站，17号储物柜，密码是你们第一次吃辣椒的日子。"
林小满擦干眼泪，看向昏迷的小雨，又看向程默和程刚："现在怎么办？"
程默启动小艇引擎，火光映红了他坚毅的侧脸，“结束这场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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