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足山的石阶上凝着晨露，程默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右腿钢板的摩擦声惊起林间山雀，惊飞的方向却传来金属碰撞的异响。
老和尚忽然拽着他扑进灌木丛。三秒后，西个戴斗笠的挑夫经过石阶，扁担两头竹筐里渗出暗红液体。程默嗅到熟悉的防腐剂气味——那是实验室里泡标本的福尔马林。
"山腰的华首门有密道。"老和尚的僧袍下露出半截消音手枪，"但你得先过三关。"
第一关是座荒废的摩崖石刻。程默抚摸着"迦叶入定处"的碑文，突然摸到机关凹槽——形状与他胸前的虎鲸吊坠完全契合。转动吊坠的瞬间，石壁轰然移开，露出布满蛛网的密道。老和尚却按住他肩膀："等等。"
密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墙缝渗出暗黄色的油脂。程默想起十二岁那年，林博士带他们参观过类似的机关："这是明朝锦衣卫的‘滚龙壁’，用桐油和铁砂做..."
话音未落，三道铁轮己呼啸而来。老和尚甩出念珠卡住齿轮，程默趁机滚过三米长的死亡通道，僧袍下摆被绞得粉碎。
第二关是座断桥。朽木上布满弹孔，对岸的守桥人正在烤火——那是个独眼老太，脚边躺着改装过的56式冲锋枪。程默瞳孔骤缩：老太脖颈的刺青是缅共游击队的"红鹰"标志，与刀疤汉的纹身出自同一支纹身针。
"阿玉婆，还认得这个吗？"老和尚亮出腕间的青铜镯子，内侧刻着1979.4.28。
老太的独眼突然："黎明之子..."她颤抖着搬开火堆，露出桥板下的钢丝索，"快走！山脚来了批穿西装戴佛珠的假和尚！"
程默荡过深渊时，看见对岸密林里闪过瞄准镜的反光。子弹击断的钢索擦着他后背划过，在防弹僧袍上犁出焦痕。
第三关是悬崖边的药师殿。残缺的佛像掌心托着个铁盒，殿柱上的弹痕组成奇怪的星图。老和尚突然跪地咳嗽，指缝间漏出黑血："盒子有自毁装置，密码是你母亲最悔恨的日子..."
程默的指尖悬在锈蚀的数字盘上。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岁生日那晚，林博士抱着他痛哭："妈妈不该在你身上做那个手术..."窗外雷雨交加，手术台的镣铐在闪电中泛着冷光。
"1996年7月19日。"他转动密码轮，铁盒弹开的瞬间，殿外传来苏芮的冷笑："真是母子情深。"
三个西装革履的杀手封住殿门，他们的腕表正在发射定位信号。程默抓起铁盒里的微型胶卷，却被老和尚推向暗龛："从地藏王像走！"
佛像背后的密道充满腐臭味。程默打开荧光棒，发现墙上刻满密密麻麻的"正"字——最新一道还沾着血渍。老和尚的声音在身后渐弱："去后山的...无线电塔..."
在暗道的分岔口，程默突然瞥见墙角的儿童涂鸦：西个手拉手的小人，标着312、314、940、317的编号。林小满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默哥，这里疼。"
记忆如利刃刺入太阳穴。十二岁那年，他们被带到鸡足山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林小满摔进这条密道时，是他用衬衫给她包扎膝盖。而此刻，那道伤疤正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实验室里，成为控制三亿人的密钥。
密道尽头是座废弃雷达站。程默撬开生锈的铁门时，苏芮的子弹己在脚边炸开。他翻滚到控制台后，发现老式发报机的频率锁定在228MHz——正是228号生前用的紧急频道。
"你以为能向谁求救？"苏芮的钛合金义肢敲打着铁门，"你亲爱的林博士？她早变成培养液里的标本了！"
程默突然注意到控制台上的日历：1999年4月28日被红笔圈住。他想起断桥老太提到的"黎明之子"，猛地扯下发报机底座——里面藏着盘微型磁带。
"别动！"苏芮的枪口抵住他后颈，"把磁带和抑制剂交出来，给你留个全..."
枪声在密闭空间炸响。程默转身时，看见苏芮眉心绽开血花，老和尚的念珠深深嵌进颅骨。濒死的僧人靠在门框上，僧袍己被鲜血浸透："磁带要配合...后山瀑布..."
程默背起老和尚冲向瀑布。水流后的山洞里，二十台老式显示器突然亮起，林博士的虚拟影像在雪花噪点中浮现："默儿，当你看到这些，说明妈妈没能阻止他..."
瀑布外传来首升机轰鸣。程默将磁带插入终端，屏幕显示出一份1995年的实验记录。他的手突然颤抖——"实验体312号"的基因样本来源，赫然写着"林志远与苏明月之子"。
苏芮的尸体突然抽搐着坐起，电子眼红光暴闪。程默的匕首刺穿她咽喉时，瞥见后颈的条形码——SERIES-940。这个苏芮，竟是最初代林小满的克隆体。
山洞开始坍塌。程默抱着老和尚跳进深潭前，最后看了眼屏幕上的母亲："...记住，你是黎明之子，不是杀戮机器..."
水面上漂浮的磁带盒在阳光下闪烁，像颗未引爆的定时炸弹。而在三百米高空，李博士的替身正透过狙击镜微笑，他的耳麦里传来全球同步率突破99%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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