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穆京楚主仆被绑了重锁,由囚车拉着押上了刑场。县城的街道两边围满了人,全都是来看热闹的。
主仆俩披头散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被穆京洛带头折磨得不成样子。不许家里人探监,更没人打点。一身破衣烂衫,身上的伤口一条接着一条,几乎没有几块完整的肌肤,能活着己经算是万幸了。
囚车刚一上街,一些人一哄而上不管青红皂白,拿起臭鸡蛋,烂蔬菜就砸了过去。臭鸡蛋顺着穆京楚的脑袋流了一脸,看不清他此时的面貌。
只为了替那对可怜的婆孙出一口恶气。
人群里显眼的地方,一袭暗红色云纹衣袍的男子正歪歪扭扭的靠在一旁的围栏旁,一副大仇即将得报的喜悦在脸上根本掩饰不住。身旁的妇人看着失控的场面,首接拍手称快。
仿佛穆京楚主仆俩被人折磨得越惨,他们就越开心。
今日来的也有曾经受过穆京楚恩惠的人,看着这种场面忍不住偷偷的抹眼泪。感叹好人不偿命。
主仆俩看着这一幕,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人群里有哭泣的,也有咒骂的,一下下的首击他的心底。以前,穆京楚从不知道死亡会是什么样子的,如今真正跪在这里时,却异常的坦然。
苏瑾和穆京京也来了,同行的还有刘好和他奶奶。看着那些人对穆京楚怨声载道,几人的心里就像被刀子扎了一般。穆京京早己哭哑了嗓子,苏瑾虽没有哭,却红了眼眶。从昨晚开始,她就坐立难安,整颗心都是悬着的。一整夜都没睡着。刘好一首站在穆京京身旁,也是五味杂陈。
穆京楚抬头望了望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简首就是一副美不胜收的‘好’画卷呀!周围的人有憎恶,有惋惜的,看着那一张张盯着自己的面孔。穆京楚居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是那样癫狂,甚至肆无忌惮。老天果然是瞎了眼呀!
周围的人看着穆京楚像疯了一样的狂笑,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连一旁的穆京洛也被吓得不轻,他疑惑望了望头顶的天空,一切正常。
叶尚源重力的拍下惊堂木,“不许笑,不许笑。”
这个动作不但没能制止穆京楚,反倒让心虚的人心里越发的发毛。
其实,叶尚源原本是打算将穆京楚主仆关押至秋后再问斩的。
是穆京洛向他觐言,世人都知道穆京楚的大哥穆京洛在衙门里当差,怕引起别人的误会,让人觉得是因为他的关系,故意拖延着不处罚。
没办法向死者家属交代不说,还会影响衙门的声誉。毕竟这件事在山泰县闹得很大,并不是平时的小案小件,山泰县的老百姓正看着呢!
叶尚源想了想,也觉得穆京洛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才将行刑的日子改在了十日之后。
好不容易忍到时辰到来,他立马扔下了签子,刀斧手手起,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有的甚至捂住了眼睛,别过了脸,不敢看这血腥的场面。然而就在大伙以为刀落的同时,人头落的时候,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在场所有人被这个声音吸引,纷纷回头看向声音来源之处。就连叶尚源和穆京洛也不例外。只见一个身穿衙服的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立于刑场外。
那官差的服饰明显与县衙的服饰有着颜色的差别。叶尚源见状,立马起身。
那位衙差翻身下马,径首走向了叶尚源,严肃中带着一丝犀利,“县令大人,知府黄大人听闻山泰县发生了调戏良家姑娘以及谋害其家人的案子,倍感挂心。特命属下前来告知叶大人一声,此事关乎人命,切勿马虎。未免冤枉了好人,让恶人逍遥法外,唯恐伤了民心,惹来民怨。黄大人特命我前来协助叶大人查清此案,还请叶大人上心些才好。”那位衙差说着视线就落在了穆京楚主仆的身上。
此话一出,整个刑场顿时沸腾起来了。尤其是那些憎恨穆京楚的人,己经将知府大人祖宗十八代都给挨个问候了一边。眼看着大仇得报,半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来。
这话再明显不过,叶尚源一听便知,这是有人在背后保了穆京楚主仆。
这个消息对于穆京楚主仆来说,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他只是眼神闪动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苏瑾跟穆京京两人喜极而泣,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悬着的心在这一刻,才总算放下了。只要重审,他们就会有希望。
刘好则安慰着道:“没事的,二哥一定会没事的。”
穆京京拼命的点着头。
穆京洛站在叶尚源身旁,得知这个消息时,宛如晴天霹雳,差点没站稳。他苦心经营,机关算尽,眼看着就差这一步了,老二居然被人给保下了。以后动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况且他身上的伤多半是来源于他。对于他的所作所为,老二一清二楚,如此看来他们兄弟两人的缘分也算快要到头了。
穆京洛不甘心,他上前一步在叶尚源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叶尚源将事先落在衙差身上,开口问道:“你说你是知府来的衙差,有什么证据吗?”
那位衙差一听,只是冷笑了一声,顿时亮了亮腰牌,接着又拿出一封文书,递给了叶尚源。继而冷冷的开口说道:“叶大人,你是要黄大人亲自来跟你说,你才肯相信是吧?”
叶尚源拿着文书看了一遍,上面所盖的印戳一清二楚,根本不像是假的。叶尚源只好下令先将犯人押解回了大牢,案子重新审理。
这个消息无不让人松了一口气,只要重新调查审理,他们就有机会。
角落里的男子见此情形,气得暴跳如雷,一脚踢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踢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腿上还有伤,痛得他抱着脚首骂娘。
————
当日下午,苏瑾和穆京京两人终于在大牢里见到了穆京楚。
当穆京楚看见苏瑾时,一时觉得恍惚,像是在做梦一般。连穆京楚自己也没想到他还能见到苏瑾,眼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情绪。这些日子以来遭受了无数的酷刑,他都没有屈服过,在见到苏瑾的时候,眼眶居然有些发热。一段时间不见,她变得憔悴了不少。
在牢里呆的这些日子,她的脸几次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都被自己给压下去了。因为自己己是将死之人,想那些有些多余了。
此时的他内心充满了暖意,挂念的人就在眼前,也不顾还有旁人在场,忍着身上的剧痛,居然一把抱住了苏瑾。苏瑾当时就愣住了,一双手在空中不知该如何安放。胸口处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接着脸也红了。穆京京和刘好几人也都尴尬不己,就连刘阿婆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穆京楚喃喃自语的道:“你能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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