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在天上飞,陆鸣在地上追。
千夏死死搂着他的腰,长发在风中狂舞,几乎要盖住她大半张脸。
“再快一点!”她大喊,“他们应该是往东边飞了!”
陆鸣没回答,只是将油门拧得更深。发动机的轰鸣几乎盖过风声,仪表盘指针危险地逼近红色区域。
就在他们即将冲过一个拐弯的路口时——
一群灰影如潮水般漫过马路。
陆鸣猛地捏紧刹车,轮胎在路面擦出刺耳的尖啸。千夏整个人撞在他背上,鼻尖险些磕到他的后脑勺。
“搞什么......”她揉着鼻子抬头,声音戛然而止。
二十多个身披灰袍的人无声地站在马路中央。他们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群没有生命的雕像。最前排的人手中捧着某种金属器皿,里面盛着暗红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吾主即将降临。”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过分苍白的脸,“迷途的羔羊啊,为何不停下脚步聆听真理?”
陆鸣的指节在车把上收紧,又缓缓松开。他深吸一口气:“让开。”
“愤怒是毒药。”男人向前一步,浑浊的眼珠盯着陆鸣,“唯有皈依我主,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
千夏悄悄拽了拽陆鸣的衣角:“我们绕路吧?”
陆鸣点点头,正准备调转车头,那男人突然扑上来按住车把。
“不许走!”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你们必须听完教义!这是主的恩赐!”
周围的灰袍人开始缓慢移动,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他们的步伐出奇地一致,像是被同一根线操纵的木偶。
千夏刚想冲下去和他们理论,却被陆鸣按住了手腕。他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灰袍人们像被无形的手拨开,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缓步走来,如同山一般压迫过来。
当那人走到阳光下时,千夏的呼吸瞬间凝固。
之间灰袍的兜帽下,是一张狰狞的猪脸。
她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
“奥因克。”陆鸣的声音冷得像冰。
天堂屠夫——奥因克咧开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你是叫陆鸣对吧,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铁器,“你也不想在这里伤害到无辜的人吧?”
陆鸣的肌肉绷紧,但最终没有动作。
“跟我来。”奥因克转身走向路边的小巷,“或者......”他回头瞥了一眼,“你可以试试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千夏惊恐地发现,那些灰袍人的眼睛开始泛出不自然的红光,包裹着的躯体在灰袍下翻涌。
陆鸣沉默片刻,将摩托车熄火。他推着车缓缓向前,千夏仍坐在后座,光着的脚丫不安地蜷缩着——此刻她正懊恼着自己为何没多带一双鞋,或许待会能跑得更快些。
奥因克转身走向小巷,灰袍在风中摆动。陆鸣推着载有千夏的摩托跟上,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奥因克的笑声从前方传来,像是钝刀刮过骨头“明智的选择。”
—————
呼啸的风声中,五代雄介死死抱住哥莱姆巨大的金属角,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他低头望去,地面早己变成模糊的色块,陆鸣的摩托车早就看不见踪影。
“喂,大家伙!”五代顶着狂风大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他拍了拍冰凉的甲壳,“你叫什么名字?”
哥莱姆的复眼闪烁了一下,甲壳缝隙间传出低沉的嗡鸣。
“哥...莱...姆...”
“哥莱姆?这是你的名字吗?”五代眼睛一亮,脸上绽放出丁真般的笑容。他还想再问些什么,突然感觉身体一沉。
他们正在下降。
穿过薄薄的云层,千叶县工业区的轮廓逐渐清晰。生锈的厂房、交错的管道、冒着白烟的烟囱。
就在这时,五代的目光被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那个疯狂崇拜古朗基的青年,蝶野润一。他正颓然地坐在马路牙子上,衣服上沾满灰尘,手里紧攥着什么东西。
“喂!蝶野!”五代下意识要挥手呼喊,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一辆货车正从弯道处冲出,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笔首地朝着毫无察觉的蝶野冲去!
而此时的蝶野润一瘫坐在路边,右手死死攥着那块比婪的碎骨。骨片的边缘己经不再锋利——被他了太久,沾满汗水和血渍,变得圆钝。
他死死地低着头,想起几个街区外仍在冒烟的战场。那些被比婪撕碎的警察、被碾成肉泥的路人——全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把那个本该死在河边的怪物拖回了人间。
三天
他花了整整三天,把自己关在那间发霉的出租屋里,用生肉、鲜血、甚至从药房偷来的镇痛剂喂养那个怪物。他以为自己在拯救一个“同类”,一个能理解他憎恨的伙伴。可当比婪被释放出去的那一刻,随即对周围的一切活物造成无差别攻击。
它根本不认识我。
它只是……想吃掉所有会动的东西。
“哈……”一路摸爬滚打逃到这里,他看着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和数不清的伤。他突然笑出声,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多可笑啊,他以为自己能成为什么“未确认生命体的同伙”,结果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只是自己愚蠢的想法。
我到底在干什么?
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他的思绪再一次被拉回到解剖台前,椿秀一冰冷的声音:“死亡就是终结。”他仿佛又看见了解剖台上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腐烂的肌肉、断裂的骨骼。
而今天,他切身感受到了死亡的无情威逼。刹那间,冲天的烈焰刺穿视野,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瞬间吞没了所有思绪,大脑陷入一片空茫。废墟的沉重压在身躯之上,鲜血浸染了周围一切,恐惧如潮水般漫过全身。
不要,我不要死。
他怕了,害怕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惧怕死亡的本能在心底爆发。他拼命蜷缩着身体,试图在这片废墟中为自己营造最后的庇护所。
在此期间不知昏厥了多少次,意识在黑暗与微光间往复浮沉。当外界终于归于平静,他挣扎着推开压在身上的碎石残垣,映入眼帘的是地面上未知生命体的残躯,以及不远处同样倒伏于尘土之中的橙红色装甲。
掌心传来刺痛,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己经深深掐进肉里。血珠顺着骨片滴落,一滴滴地滴在水泥路面上。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发疯似的丢出骨片,仿佛想要去掉那些记忆。
蝶野的思绪还沉浸在混沌中时,一声炸雷般的吼叫骤然撕裂了空气:“喂!小心啊!”
他茫然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货车的阴影己将他完全笼罩。挡风玻璃上斑驳的雨痕、保险杠的锈迹、甚至驾驶座上司机扭曲的表情,都在视网膜上纤毫毕现。
“难道……这就是我的终局吗?” 电光火石间,他的意识仿佛被抽离,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而不重要。
刹那间,劲风呼啸着擦过耳际!预想中的剧烈撞击并未降临,撕心裂肺的痛楚也未曾袭来。蝶野原本空洞呆滞的眼神里,倏地闪过一丝微光,重新凝聚了焦点。
他怔怔地望向前方——一个造型奇特的飞行器赫然悬停在半空抵住车头,而飞行器之上,一个身影正双臂奋力前撑,以血肉之躯死死抵住那辆疾冲的货车,额上青筋暴起,大汗淋漓,身形却如山岳般稳固。
“没...事的,蝶野先生,好久...不见...”五代雄介艰难地咧开嘴,挤出一丝苍白却依旧温暖和煦的笑容,他吃力地、却坚定地竖起了一只大拇指,声音因竭力而略显沙哑,却透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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