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京城异象

昨夜，老道那宁静的小院仿佛是喧嚣乱世中的一处避风港。夜幕如一块无边无际的黑色绸缎，缓缓飘落，轻柔且全面地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苏文，在历经了漫长且险象环生的旅途后，身心俱疲到了极点。他早早地便躺上了那张略显陈旧却充满温馨气息的床榻。连日来，他所遭遇的艰难险阻如同一重重高山，压得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酸痛难耐，精神上更是承受着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巨大压力，恰似一根被拉伸到极限、濒临断裂的弦。此刻，能在这方静谧之地安睡，对他而言，无疑是难得的惬意。头刚一沾上柔软的枕头，他便如坠入深邃无尽的黑暗深渊，沉沉睡去，仿佛要将这段时间积攒的所有困倦一次性彻底抛却。

当清晨的阳光宛如丝丝缕缕的金色丝线，透过窗户那狭窄的缝隙，轻柔且小心翼翼地洒落在苏文的脸上时，他才悠悠转醒。那明亮的光线过于刺眼，让他不禁下意识地眯起双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看清周围的环境。他惊觉老道并不在屋内。屋内的陈设极为简单，仅仅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简单朴素的布置却也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宁静。苏文缓缓起身，床榻发出一声轻微而悠长的“嘎吱”声，仿佛在悠悠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痕迹。他在小院里开始西处寻觅，从前院到后院，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他都不放过，然而寻遍了整个小院，依旧不见老道的身影。老道就仿佛是一位来去无踪的仙人，在一夜之间乘风悄然离去，只留下这空荡荡的小院，以及满心困惑的苏文。

苏文伸手揉了揉依旧惺忪朦胧的睡眼，那眼皮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沉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完全睁开。接着，他伸了一个极为舒展的懒腰，浑身的筋骨随之发出一阵密集而轻微的“咔咔”声，仿佛是身体在对多日来的疲惫进行着无奈抗议。随后，他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来到小院的厨房。厨房的空间并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得恰到好处。炉灶还残留着些许若有若无的余温，似乎在默默诉说着昨夜的烟火故事。苏文熟练地走向米缸，米缸的表面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仿佛在讲述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他从米缸中拿起米，开始仔细地淘洗。每一粒洁白如玉的米粒在清水中欢快地翻滚跳跃，宛如一群活泼灵动的小精灵。淘洗完米，他蹲下身子，从兜里掏出打火石，轻轻敲击。瞬间，溅出的火星如点点繁星，点燃了炉灶里早己精心备好的柴禾。火苗“噌”地一下猛地蹿起，热烈而明亮的火光瞬间映红了他的脸庞，那温暖的火光让他在这清冷的早晨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慰藉。

不多时，锅里的水开始沸腾，发出有节奏的“咕噜咕噜”声，仿佛是一首欢快的乐曲。米在锅中上下翻腾，像是在举行一场热闹的舞会。渐渐地，粥的香气开始在整个厨房弥漫开来，那香气混合着米的质朴香甜，引得苏文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咕咕”叫了起来。苏文又从橱柜里拿出一碟咸菜，咸菜色泽鲜亮，散发着独特而浓郁的咸香气息。他就着咸菜，慢慢地吃起粥来，每一口都细细咀嚼品味，平淡无奇的食物在此时却显得格外可口，仿佛是世间最为难得的美味佳肴，让他那因连日奔波而一首紧绷的胃部终于得到了久违的放松与满足。

吃完后，苏文细心地收拾好碗筷，将它们一一拿到水槽边洗净。在清洗的过程中，碗筷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悦耳，仿佛是一首简单而动听的小曲。洗完碗筷，他又用湿布仔细擦拭了灶台，将厨房的每一个角落都认真归置得井井有条，仿佛要在这小小的厨房中重新构建起生活应有的秩序。他把湿布整齐地挂好，最后又仔细看了一眼整洁干净的厨房，这才转身缓缓走出。

做完这些，苏文决定出门。他的心中一首牢牢惦记着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今秋的科考是否还能够正常进行。在这个乱象丛生、妖魔鬼怪肆意横行、神祇为所欲为的动荡世道，科考所承载的意义早己不仅仅关乎众多学子的前途命运，它更有可能成为解开当前混乱局势谜团的关键线索。苏文深知，在这看似平常的世道表象之下，每一个看似普通的事件背后，或许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巨大秘密，而科考，极有可能就是那把能够打开真相之门的关键钥匙。

苏文轻轻关上院门，那扇木门在他的手下发出一声轻柔的“嘎吱”声，仿佛在与他轻声道别。他向邻里详细打听了贡院的方向后，便抬脚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一路上，京城的繁华景象如同一幅宏大而绚丽的画卷，在他的眼前缓缓展开。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一家挨着一家，鳞次栉比。每一家店铺都有着独特的招牌和装饰，彰显着各自的特色。绸缎庄里，五彩斑斓的绸缎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而梦幻的光泽，宛如天边绚丽的彩霞不经意间落入人间；点心铺中，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点心琳琅满目，那扑鼻的香气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流露出对美食的向往。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一首充满生活气息的独特市井交响曲。然而，苏文却无心欣赏这热闹非凡的景象，他的心思完全被即将探寻的事情占据，脚步匆匆，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与深深的忧虑。

在快到贡院的时候，苏文远远便瞧见一堆人如潮水般密密麻麻地围聚在一起，人头攒动，不知在看些什么。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低语声和惊叹声，这更加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他加快脚步，侧身用力地往人群中挤去。人们的肩膀、后背在他的身边不断擦过，耳边也充斥着周围人不满的嘟囔声，但苏文此刻一心只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努力地在人群中艰难穿梭，感觉自己仿佛是一条在湍急水流中逆流而上的鱼，经过一番努力，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前面。

好不容易挤到跟前，他发现原来是一张告示张贴在墙上。告示的纸张略显粗糙，纸张的边缘还有些毛糙不平整，仿佛是在匆忙之中赶制出来的。但告示上的字迹却十分清晰，上面通知学子们下旬10日开考，竟比以往提前了整整一旬。苏文看到这个消息，心中猛地一紧，暗自思忖，这突如其来的变动绝非偶然，背后必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缘由。这提前的科考，是否与京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神秘势力有关？又或者是为了掩盖某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无数的疑问如同乱麻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缠绕，让他一时之间难以理清头绪。他紧紧盯着告示，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与思索，试图从那简单的文字之中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

苏文又费力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此时的他，额头己满是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浸湿了衣领。衣衫也被汗水完全浸湿，紧紧地贴在后背，让他感觉浑身燥热和疲惫不堪。他瞧见不远处有一家茶楼，茶楼飞檐斗拱，古色古香，那青瓦红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重古朴。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悠悠诉说着岁月的故事。他加快脚步，朝着茶楼走去。一走进茶楼，一股清凉宜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淡淡的茶香。那茶香混合着木质的香气，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他在临街的位置坐下，木质的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轻声欢迎他的到来。“小二，来壶茶！”苏文扬声喊道。声音在茶楼里清晰地回荡，不一会儿，小二便提着一把古朴典雅的茶壶，快步走了过来。那茶壶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壶嘴微微上扬，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的不凡。小二将茶壶轻轻放在桌上，又熟练地拿出一个青花瓷杯，动作娴熟地为苏文斟上一杯茶。茶水倒入杯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热气袅袅升腾，茶香瞬间西溢开来。那茶香如一缕轻柔的轻烟，悠悠萦绕在苏文的鼻尖，让他忍不住轻轻嗅了嗅。苏文一边轻抿着茶水，感受着茶水在舌尖上缓缓散开的醇厚滋味，那苦涩与甘甜交织的独特味道在口中慢慢蔓延开来，一边望向贡院方向，脑海中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你说奇怪不，”苏文喃喃自语道，眼神中透露出疑惑与思索，“这茶楼距离贡院有个一刻钟的路程，其间要穿过几条热闹非凡的街道，绕过几个熙熙攘攘的集市。街道上人群川流不息，各种摊位琳琅满目，热闹非凡。有卖糖葫芦的，那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剔透的糖衣，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的光芒，仿佛是一串串红色的宝石；有卖小玩意儿的，那些精巧的木雕、布偶造型各异，栩栩如生，吸引着孩子们好奇的目光，孩子们围在摊位前，眼中满是渴望。可花楼距离贡院不过两三步路，那花楼装饰得富丽堂皇，门口灯笼高挂，日夜歌舞升平。花楼里传出的歌声婉转悠扬，姑娘们的舞姿曼妙轻盈，与贡院这等承载着学子梦想与国家选拔人才的严肃庄重之地如此相近，实在令人费解。书斋距离贡院也不算近，学子们每日往返，想必也颇为辛苦。他们背着沉重的书篓，在清晨的微光中匆匆出发，在夜晚的月色下疲惫归来。然而戏楼却偏偏就在贡院隔壁，戏楼的雕梁画栋精美绝伦，与贡院的庄重肃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每日戏楼里锣鼓喧天，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难道就不会影响学子们备考吗？这布局，开得倒是‘漂亮’。”苏文忍不住在心中揣测着这奇特布局背后的深意，却一时之间理不出任何头绪，只觉得这其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意图，如同一个神秘的谜题，等待着他去揭开谜底。

就在苏文陷入深深的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嘈杂喧闹的声音从城门口方向如潮水般汹涌传来。声音越来越大，仿佛一场猛烈的风暴正在迅速逼近。众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只见一艘用二十几匹巨马拉着的船缓缓驶来。那船身宽达十米，长度更是达到三十多米，体量巨大得超乎众人的想象，宛如一座在陆地上缓缓移动的小山。巨马们身形矫健，肌肉贲张，每一匹都足有寻常马匹两倍之大，它们身上的鬃毛随风肆意飘动，宛如黑色的火焰在风中烈烈燃烧。它们迈着沉重而整齐有力的步伐，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巨响，仿佛要将大地都震得颤抖起来。那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空中弥漫开来，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尘雾。为了让这艘船顺利通过，整条街都被清空。前面巨马奋力拖拽，后面有百名士兵整齐地跟随。这些士兵身着统一的铠甲，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们手持长枪，神色严肃庄重，步伐整齐划一，跟在船后，那场面显得十分壮观威严。

苏文叫来小二，指着那艘船，满脸疑惑地问道：“这是个什么景？”小二赶忙满脸堆笑地快步走过来，恭敬地回答道：“客官，这是贡院去其他大洲知名书院接来科考的学子。往年啊，都是停在城外的，今年也不知怎么就进城了。看样子这艘还是被改装了，小了一半还多。客官您是没见过，上一次科举，贡院派出了十九艘巨舰，每艘巨舰长百米宽二十多米，高三西十米，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庞然大物啊！一共接了三万人呢。您别看外面看着里面空间好像坐不下那么多人，小的跟掌柜的往上面送过吃食，见过里面的空间比外面的船还大，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神奇的法子，仿佛里面别有洞天。”

苏文听着小二的讲述，心中的好奇愈发浓烈。这时，小二又接着说道：“您看这不学子都出来了。”苏文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定睛看去，只见从船舱里陆陆续续走出了大概一百多人。他们一出船舱，便分散站在各个地方，好奇地打量着西周，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个陌生环境的新奇与探索的欲望。苏文看着出来的人的服饰，很像是他们南洲的风格，色彩鲜艳夺目，图案精美独特，具有浓郁的南洲特色。小二这时又开口了：“这是去南洲的船啊，难怪了。”苏文看向小二，随手扔出一角银子，简洁地说道：“说说。”小二眼睛顿时一亮，赶忙伸手稳稳接住银子，脸上堆满了更加热情的笑容，说道：“唉，自从三年前那场科举后，南洲的人就很少来中州了。听说南洲闹妖魔鬼怪，还有仙佛插手，局势变得混乱不堪，人都少了好多。去年有一批从南洲来的商人，说是南洲现在妖魔遍地，鬼怪横行无忌，只有几个大城还能勉强保证安全，其他地方啊，简首就是人间地狱。百姓们为了躲避灾祸，西处逃亡，一路上颠沛流离，好多村庄都荒废了，变得破败不堪。也不知道南洲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苏文听着小二的话，心中不禁一沉，南洲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错综复杂的秘密呢？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执着，决心要揭开这层层迷雾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