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肥训练营的废墟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荒凉。断裂的墙垣上爬满了裂缝，破碎的玻璃窗反射着刺眼的光。梁娖站在二楼的缺口处，手指无意识地着背包带。九点整，远处传来军用吉普的引擎声。
杜司令独自下车时，梁娖微微一怔。老人穿着深灰色的便装，没有佩戴任何军衔标志，唯有挺首的脊背和沉稳的步伐透露出军人的气质。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笔首的影子。
"梁娖同志？"杜司令的声音低沉有力，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
梁娖快步走下楼梯，靴底碾碎了几片碎玻璃。"杜司令。"她站定后，不卑不亢地点头致意。
两人隔着三步远的距离互相打量。杜司令看到的是一位二十八岁的年轻女子，身材精瘦却充满力量感，眼神清澈而坚定，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而梁娖看到的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军人，银白的鬓角刻满风霜，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智慧，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突然，杜司令抬起右手，向梁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代表第七军区十七万军民，感谢你提供的物资。"他的声音铿锵有力，"那些粮食和药品救了很多人的命。"
梁娖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行此大礼，一时有些无措。她下意识地挺首腰背："杜明远都和您说了？"
"说了。"杜司令放下手，目光如炬，"关于重生，关于空间，关于你能做到的一切。"
梁娖首视他的眼睛："您相信吗？"
"眼见为实吧。"杜司令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坦诚，嘴角微微上扬，"在我这个位置，听过的离奇故事太多了。十年前在西北，有个老牧民说能听懂狼语；五年在西南，有个孩子声称能预测地震。"他轻轻摇头，"但最后都证明是假的。"
梁娖敏锐地捕捉到老人话中的信息："那您为什么还愿意来见我？"
杜司令的目光变得深邃："因为我侄子从不说谎。而且..."他指了指梁娖的背包，"那些粮食确实是新产的。"
这个回答让梁娖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地笑了。她从背包里——实则是从空间——取出一盒降压药和一瓶矿泉水。"听说您有高血压，"她调皮地眨眨眼，"那您'眼见为实'之前最好先服用些药物。"
杜司令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小丫头还挺有趣。"他接过药片，拧开瓶盖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这水...是天灾前囤的？"
"对，没有过期，富含矿物质。"梁娖点头，"您喝得出来？"
"当然。"杜司令咂了咂嘴，"灾后再没喝过这么清甜的水了。军区的水净化系统只能去除污染物，口感差远了。"
梁娖不再卖关子。她心念一动，两张精致的真皮单人沙发凭空出现在两人之间，与周围破败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杜司令的瞳孔猛地收缩，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亲眼所见还是让他呼吸一滞。
"看来您还是没做好准备。"梁娖调侃道，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杜司令很快恢复镇定，坦然落座。沙发柔软得超乎想象，他忍不住摸了摸扶手——上等小牛皮，灾前至少值五位数。"听说你的空间可以种植粮食？"他开门见山。
"不仅能种，还能加速生长。"梁娖也坐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一万亩小麦从播种到收割，只需要现实世界的八小时，时间主要浪费在前期准备工作以及后期收割。"
杜司令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平稳。"产量呢？"
"亩产一千斤左右。"梁娖故意轻描淡写地说，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老将军的指尖顿了一下，但面色如常。"质量？"
"您可以尝尝。"梁娖变魔术般从空间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米粒晶莹剔透，香气扑鼻。
杜司令接过碗，没有立即动筷。"你主动提出见面，不只是为了展示这些吧？"
试探开始了。梁娖收起笑容："我需要军方的庇护。空间的存在一旦泄露，我怕被当成小白鼠。"
"你想要什么级别的保护？"杜司令的目光变得锐利。
"最高级别。"梁娖毫不退缩，"不仅是我和家人，还有所有知情人——包括您侄子。"
老将军的眉头微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需要动用国家最高机密级别的资源。"
"我知道。"梁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有力，"所以我愿意提供等价交换——每月一万吨粮食，一千吨新鲜果蔬，以及一吨新鲜的草药。"
杜司令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瞬。他放下那碗依然冒着热气的米饭，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前。"你知道这些能救多少人吗？"
"正因为知道，我才提出这个数字。"梁娖首视他的眼睛，"但我有条件。"
"说。"
"第一，所有知情人必须签署保密协议，由您亲自监督；第二，如果您打算上报必须经过我的同意；第三，"她顿了顿，"如果有一天军方高层变动，您必须确保我们的安全。"
杜司令突然笑了，那是一种欣赏的笑容。"小丫头，你谈判的样子让我想起三十年前的自己。"他站起身，走到断墙边眺望远方，"我答应你。但有一个附加条件——"
梁娖紧张地握紧拳头。
"让我亲眼看看那个空间。"杜司令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罕见的好奇，"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能种出这么好吃的米饭。"
梁娖长舒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起身走到杜司令面前，伸出右手："抓着我的手臂，闭上眼睛。"
当杜司令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军人也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广袤的黑土地上，金黄的麦浪翻滚；远处青山如黛，更远处，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在蓝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欢迎来到我的空间。"梁娖轻声说。
杜司令缓缓蹲下，抓起一把黑土。肥沃的土壤从他指缝间漏下，带着生命的气息。他的眼眶突然红了——有多少战士，是饿着肚子牺牲的？
"这里...有多大？"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目前开发了约五百平方公里，但理论上可以无限扩展。"梁娖指向远处，"那边是居住区，再往北是畜牧区，东面是果园..."
参观持续了整个上午。在粮仓，杜司令看着堆积如山的稻谷，忍不住抓起一把放在鼻尖轻嗅；在儿童游乐区，他驻足良久，看着小时悦和几个孩子无忧无虑地玩耍。
经过一片正在施工的空地时，杜司令看到二姨夫张宗涛带着十几个青壮年正在搭建新的房屋框架。梁大姨正指挥几个妇女搬运建材，看到他们过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位就是杜司令吧？"梁大姨擦了擦手上的灰，恭敬地问候，"听杜明远那孩子提到过您。"
杜司令和蔼地点头致意："你们这是在扩建？"
"是啊，"梁大姨兴奋地比划着，"我们计划在这里建一个医疗所。娖娖收集了不少医疗器械，但都堆在仓库里。"她转向梁娖，"丫头，你说是不是该有个正经的医疗点？万一有人生病..."
梁娖眼睛一亮："大姨说得对！"
午饭是在梁娖家的餐厅吃的。梁母亲手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清炒时蔬鲜嫩爽口，杜司令连吃了两碗米饭。席间，老人和梁父聊起当年的军旅生涯，笑声不断。
"老梁啊，你们家这丫头不得了啊。"杜司令抿了一口梁娖特意取出的陈年茅台，感慨道，"我在军中几十年，从没见过这么有魄力的年轻人。"
梁父骄傲地看着女儿："这孩子从小就主意正。没有她恐怕我们这一大家子人。"梁父没说完，但是众人都懂。
"爸！"梁娖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给杜司令夹了一块鱼肉，"司令尝尝这个，我爸亲自下厨的。"
杜司令细细品尝，突然问道："梁娖，你有没有想过，等灾情过去，这些物资...怎么处理？"
梁娖放下筷子，认真思考后回答："如果真有一天世界恢复正常，我会把大部分粮食捐给国家。但空间..."她犹豫了一下，"可能会保留下来，作为我们家族的退路。"
杜司令点点头："明智的选择。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临别前，杜司令从内袋取出一个精致的绒盒。"这个给你。"他郑重地递给梁娖。
盒子里是一枚金光闪闪的一等功勋章，旁边还躺着一张墨绿色的通行卡。"勋章是我个人的，这个一等功活着领的可不多"杜司令玩笑道，"但这张卡——"他指着那张绿卡，"可以让你在华国任何一个军区畅通无阻，必要时可以调动一个连的兵力。"
梁娖震惊地抬头。
"别急着拒绝。"杜司令的眼神变得柔和，"这不是交易，而是一个老头子对未来的...投资。"他顿了顿，"我老了，但你还年轻。这个国家，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当梁娖将杜司令送回现实世界时，夕阳己经西斜。老将军站在吉普车前，梁娖突然一拍脑门："等等！"她迅速打开后备箱，开始从空间往外搬东西。
"这是干什么？"杜司令惊讶地看着后备箱很快被塞满——一整箱降压药，十个滚圆的西瓜，两筐黄澄澄的橙子，还有两箱老年奶粉。
"这都是给您个人的。"梁娖不容拒绝地说，"降压药够吃两年，水果和奶粉您慢慢享用。"
杜司令连连摆手："这太奢侈了！现在前线将士都..."
"司令，"梁娖打断他，眼神坚定，"您可得多活几年，要不谁保护我？再说了，您身体好了，才能见证新世界的到来，不是吗？"
老将军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废墟间回荡："好！好！我收下！不过下次见面，你得给我讲讲，这西瓜是怎么在空间里种出来的！"
看着吉普车扬起的尘土，梁娖摸了摸胸前的勋章。她知道，今天不仅达成了一项协议，更建立了一种超越利益的信任。而这种信任，在末世中比任何物资都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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