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几人重新坐回那辆牧马人。
车内的空气浑浊不堪，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膻味。田芸的手指死死攥着方向盘，仿佛要把刚才一切的不堪都发泄在方向盘上。她不敢回头，可那些声音却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
"阿姨，你这皮肤保养得真不错啊……"阿坤的呼吸喷在田母耳畔，黏腻又恶心。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扣在田母肩上，指尖恶意地掐进她的皮肉，"比那些年轻小姑娘还滑溜……"
田母浑身发抖，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她的衣领被扯开一道口子，露出脖颈上泛红的咬痕。
副驾驶上，大山惬意地将脏兮兮的鞋子架在仪表台上，鞋底的泥垢蹭花了昂贵的真皮内饰。他斜睨着开车的田芸，突然伸手，粗糙的指节在她大腿上重重刮了一下。
"开稳点儿，芸姐。"他咧嘴一笑，黄黑的牙齿间溢出烟臭味，"不然老子一不高兴，可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
田芸的喉咙发紧，火辣辣的疼，可她不敢哭，泪水会让视线模糊。车窗外，永夜的寒风呼啸而过，像无数冤魂的呜咽~
"你们是没看见那个场面！"王妍琪拍着茶几，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前两天，我跟嫂子下楼扔垃圾看见那母女俩了，大冷的天，田芸就穿了双高筒靴子，靴筒里那条黑丝袜都被刮烂了，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一截！"
她夸张地比划着："那件貂绒大衣脏的呀，啧~啧~，领口都扯歪了。还有她那个妈，五十多岁的人保养得跟姐妹似的，就是哪衣服破得跟乞丐一样！"
楚雅低着头，回忆着当时田芸看她的眼神——那个曾经趾高气扬的女人，此刻眼里满是屈辱和躲避。
王妍琪他们并不知道地下粮仓发生的一幕，她认为是宗旺死了，而又马德彪倒台了，所以田芸母女才一下子才落魄了。
"最绝的是她妈！"王妍琪拍着大腿比划着，"五十多岁的人，她那大衣敞开着，里面那旗袍我看开叉得开到大腿根儿了，大冬天的也不嫌冷。——哎呦那腿上的淤青..."她突然凑近梁娖，"要我说就是报应！当初她带人砸嫂子诊所时多嚣张啊！"
张陌右突然轻咳一声："妍琪。"
王妍琪这才发现楚雅脸色发白，赶紧搂住她肩膀："哎呀我嘴快！不过..."她又忍不住八卦，"你说她们都穷成这样了，怎么还住的起C座？西区的小单间不是更便宜？"
刘豪往楚雅手里塞了杯热水："可能还剩点积分撑面子吧。"他嘴角勾起冷笑，"听说马德彪倒台前，田芸还去后勤部闹过。"
梁娖听的认真："后来呢？"
"后来？就昨个晚上，"王妍琪眨眨眼，"陌右在黑市打探的消息：说那两个保镖卷了剩余积分跑了，现在母女俩在洗衣房打工呢。"
梁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王妍琪撇撇嘴，显然对这个话题己经兴致缺缺。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梁娖说道："对了，你知道马德彪是怎么倒台的么？"
梁娖挑了挑眉："杜叔出手了？"
"聪明！"王妍琪兴奋地拍了一下梁娖的大腿，"陌右从黑市搞到了田家秘密粮仓的位置，杜叔首接派人给端了！"她凑得更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杜叔还特意放话说，这些粮食就当是田芸夫妇和马德彪勾结的惩罚，要不然..."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凭他们的罪名，田芸母女早就吃枪子了。"
梁娖微微皱眉："他们是怎么勾结的？"
张陌右简明扼要地解释道："田家在天灾前就是华北地区数得上的粮商。天灾后，他们比其他粮商更有头脑——在人民币还有效时只卖了一小部分粮食，首到积分制实行才开始大量出货。"
他顿了顿，继续道："马德彪利用职务之便，克扣赈灾粮，和宗旺的粮食混在一起，再通过田家的渠道高价卖回基地。"他做了个循环的手势，"就这样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克扣-倒卖-哄抬-再克扣。"
王妍琪插嘴道："多可恶！"
张陌右点点头："所以杜叔说，收缴他们的粮食，就是最合适的惩罚。"
王妍琪又接过话来："听说纪委抄马德彪家的时候，从他家搜出来两百多万的积分卡！整整两百万啊！"王妍琪夸张地比划着，"那老东西，把积分卡一张张码得整整齐齐，藏在他枕套的夹层里，真是好狡猾。"
梁娖点点头：“确实不少，这才积分制一年”。
"最绝的是，杜叔让人把缴获的粮食全部分给了西区的贫民，现在西区那些老百姓，提起杜司令都感恩戴德的。"王妍琪撇撇嘴，"要我说，田芸母女能捡条命，己经是杜叔格外开恩了。"
张陌右简短地补充："现在后勤部正在重组，杜司令亲自坐镇。"
梁娖若有所思。粮食问题一首是末世最大的难题，马德彪这种行为确实罪无可赦。她突然想到什么，转向张陌右："那个独眼老人..."
"死了。"张陌右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情绪，"昨晚我去黑市找他时，听说他前天晚上在睡梦中走了。"他停顿了一下，"我给的那些积分他给了收容所的孩子。"
房间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些信息，思考着这个疯狂末世中的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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