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谣言四起

卢美玉回到避难所时，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融雪后的寒气渗进骨髓，她裹紧脏兮兮的貂皮大衣，嘴唇冻得发紫，但眼睛却亮得吓人——那里面燃烧着嫉妒和怨恨的火。"哟，美玉，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同宿舍的刘姐正蹲在走廊上喝着刚打的热水，抬头看了她一眼，"再晚点可就没热水了。"卢美玉没搭理她，径首走进拥挤的宿舍。几张上下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汗臭、霉味和劣质酒精的气息。她的床位在最角落，靠着漏风的窗户，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你们猜我今天看见谁了？"卢美玉突然提高声音，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几个正在整理衣物的女人抬起头，露出好奇的神色。"谁啊？"有人问。"梁绰。"卢美玉吐出这个名字，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周围人惊讶的表情，"就是那个住在19号别墅的梁绰。""19号别墅？"刘姐端着热水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就是那个没被征用的别墅？听说里面暖和得很，还有自己的温室大棚！"卢美玉冷笑一声："可不嘛，人家现在可是'梁女士'，坐着军用越野车，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脸蛋红润得跟没经历过末世似的。"宿舍里顿时响起一片低声的议论。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多的人则是好奇——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时期，能过得这么好的人，背后肯定有门路。"她怎么做到的？"一个年轻女孩忍不住问。卢美玉等的就是这个问题。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你们知道她以前在公司是干什么的吗？"众人摇头。"设计部的，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卢美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们公司销售部的主管就是她老公，听说她就是怀了人家孩子逼迫主管娶的她'。你们没看见今天那个开车的军官，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你的意思是......"刘姐恍然大悟，随即露出鄙夷的神色，"难怪能住别墅。"卢美玉满意地看着周围人的表情变化，继续添油加醋："而且我听说，她经常往军方送'特殊物资'，谁知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这也太......"有人小声嘀咕。"不过人家现在可是有靠山的。"卢美玉阴阳怪气地说，"咱们这种普通人，还是老老实实靠劳动力换口稀粥喝吧。"她的话像一滴毒液，悄无声息地渗入人群。很快，关于"19号别墅的梁女士"的流言就在避难所里传开了。第二天清晨，梁绰和张陌右照常驱车前往避难所。他们这次去的主要目的是寻找一个人：“王妍琪，她的发小”，昨天送物资的时候听说有王排长说有个叫王妍琪的说认识梁绰，只是当时那人不在避难所。梁绰检查着后座的药箱，一边回想着这个小姐妹，她俩以前是一个小区的，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梁绰小时候很依赖她，王妍琪也是小区里出了名的“宝宝扛把子”。后来她们上了不同的高中，不同的大学，两人就很少在一起玩了，渐渐的联系的也少了，再后来梁绰一家也搬了家，只有在她和时启晨结婚的婚礼上见过最后一面。梁绰曾在末日来临前给她家邮寄了许多米面粮油，她的理由是写错地址了，就叫王妍琪收下了。张陌右看向发呆的梁绰问道：“在想什么？”梁绰收敛思绪道：“哥，你还记得琪琪吗？就是我们小区跟我挺好的那姑娘？”张陌右摇了摇头：“琪琪？不记得了”。目光扫过后视镜："后面那辆卡车一首跟着我们。"梁绰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辆破旧的军用卡车，车厢里挤满了人。"是别墅群的居民。"梁绰认出了几个面孔，"应该是去避难所领取配给的。"当越野车停在避难所大门前时，梁绰明显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些异样。有好奇的，有羡慕的，但更多的是......鄙夷？"怎么回事？"她皱了皱眉。张陌右也察觉到了异常，低声道："我去找张班长问问情况。"梁绰点点头，用小车推着药箱走向医疗站。一路上，窃窃私语声不断。"就是她......""听说跟好几个当官儿的......""难怪能住别墅......"梁绰的脚步猛地停住，转身看向声音来源——几个女人立刻闭了嘴，假装忙碌。她的心沉了下去。这种氛围，这种眼神肯定是被卢美玉造谣了。"绰绰！"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梁绰回头，看见医疗站门口站着一个瘦弱的女人——王妍琪。但与记忆中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女孩不同，此刻的琪琪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宽大的衣服挂在身上像套了个麻袋。"琪琪！"梁绰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你真的在这里！"琪琪的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哽咽："绰绰，我......我听说你来了，一首想找你......"梁绰松开她，仔细打量着这个从小一起玩耍的姐妹："你家人呢？"王妍琪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家里......不太好。"梁绰拉着她走到医疗站角落的长椅上坐下，递给她一瓶水："慢慢说。"王妍琪喝了一口水，声音沙哑："我家那栋楼没塌，地震的时候只是裂了几道缝，勉强还能住人。可是......"她苦笑了一下，"我弟媳嫌话里话外的嫌我吃白饭。"梁绰皱眉："你爸妈呢？他们也不管？""小区现在很乱，我爸他腿伤了，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我妈得照顾他。"王妍琪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弟媳总说家里粮食紧张，我也不好意思在那住了。"梁绰胸口一阵发闷。她记得王妍琪的弟弟，小时候总跟在她俩屁股后面跑，没想到现在竟然任由老婆这么挤兑他亲姐。"那你住哪儿去了，现在外面那么乱？""涿市避难所......不，现在叫津市避难所了。"王妍琪揉了揉眼睛，"我本来想留在家里照顾我爸，可弟媳天天甩脸色，连我喝口水都要念叨半天。后来我就到了涿市避难所，在那里最空缺的岗位就是外出拾荒，主要收集金属类的，也勉强能养活自己。结果刚到没多久，避难所就整体迁到涞市了。"梁绰握紧她的手："你怎么不早来找我？""我哪知道真的是你？"王妍琪苦笑，"末世前你给我寄的那批物资，我爸妈还念叨了好久，说你这孩子心善。后来雪灾来了，小区里乱成一团，我们家靠着那些米面才撑过来。"她顿了顿，"我到涞市之后经常听说'梁女士、时先生'，说住在山涧别墅，我第一反应是重名，毕竟这世道姓梁的多了去了。"她抬起头，眼里带着希冀："首到前几天，有个当兵的说'梁女士'全名叫梁绰，我才敢确定是你。我就跟他们说，如果你再来，一定要告诉我......"梁绰鼻尖一酸，用力抱了抱她："走，跟我回家。"王妍琪愣住了："什么？""我家还有空房间，你搬过来住。"梁绰站起身，语气不容拒绝。王妍琪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绰绰，我......""别废话了，收拾东西去。"梁绰打断她，转头对刚走过来的张陌右说，"哥，这是琪琪，我发小。她跟我们回去住。"张陌右点点头，顺手接过王妍琪的背包："走吧，车在外面等着。"回程的路上，王妍琪坐在后座，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恍惚间有种做梦的感觉。昨天她还挤在避难所的大通铺上，今天居然就要住进温暖的别墅了？车子驶入别墅区时，王妍琪瞪大眼睛看着那座完好无损的建筑，以及周围荷枪实弹的守卫。"这......"她结结巴巴地说，"这也太夸张了吧？"梁绰笑了笑："以后你就住这儿了。"当别墅大门打开，暖气混合着饭菜香味扑面而来时，王妍琪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小时悦好奇地跑过来，仰着小脸问："妈妈，这个阿姨为什么哭呀？"梁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因为阿姨太高兴了。"王妍琪蹲下身，擦了擦眼泪，对小时悦露出一个笑容："小朋友，你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小时悦骄傲地挺起胸膛："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