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突然安静得可怕。王主任的叉子“当啷”掉在盘子里，几个老板面面相觑。周公子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在封烬冷峻的轮廓和林小雨依赖的姿态间来回扫视。
“哪个不长眼的？”周公子突然拔高音调，腕表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没看见本少爷在跟喜欢的人说话？还不赶紧滚蛋！”
林小雨眉头倏地蹙起，淡蓝色裙摆随着她猛然站起的动作轻轻晃动。“周博远！”她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怒意，“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女朋友，还有，请你尊重我的朋友！”
周博远被这声呵斥震得一愣，随即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封烬。对方身上那件普通黑衬衫看不出牌子，腕表也不是什么名贵款式，怎么看都不像能在聚仙楼消费得起的人。可就是这个“穷小子”，竟让向来温软的林小雨如此维护。
“装什么清高？”周博远忽然冷笑，右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光泽，“你大学同学可都告诉我了，”他故意拖长音调，“你一个人在龙城无亲无故的，除了我周博远，你还能认识谁？”
说着突然转向封烬，用拇指指了指自己胸口：“听清楚了，我叫周博远，这家酒店就是我家开的。”他歪头啐了一口，“林小雨我预定了，只有我配得上她。你这种臭水沟里的癞蛤蟆，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话音未落，一沓钞票突然甩向封烬面门。鲜红的纸币哗啦啦散开，有几张甚至飘到了牛排酱汁里。
在这个手机支付的时代，能随手甩出这么多现金的，整个龙城也没几个。周博远就喜欢看钞票漫天飞舞的样子，这招他屡试不爽，那些女人的男朋友或丈夫，最后都会在金钱面前灰溜溜逃走。
封烬微微侧身，钞票擦着他衣袖落下。他神色平静得可怕，转头看向林小雨：“怎么回事？”
“他...我们是一个大学的。”林小雨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不知道怎么就盯上我了...我明明拒绝过很多次...”
封烬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再抬眼时，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像是凝着冰碴：“我是来吃饭的，不想打人。”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识相的话，从哪来回哪去。”
周博远脸色瞬间铁青。在龙城二代圈里横行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猛地踹翻身旁的椅子，镶钻的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刮出刺耳声响。
“给我围住！”他对着门外吼道，“今天不把这小子腿打断，我周字倒着写！”
七八个保镖瞬间堵住包厢门口，黑压压的人影将水晶吊灯的光都遮去大半。周博远身边的狗腿子趁机跳出来，染着黄毛的脑袋几乎要戳到封烬鼻尖：“你算什么东西？敢威胁周少？现在跪下磕三个响头，周少大发慈悲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宴会厅里鸦雀无声。几个老板早己缩到墙角，王主任的胖脸上全是冷汗。只有封烬依然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着手。当他把沾了酱汁的餐巾叠成整齐的方块时，周博远突然发现，这个“穷小子”叠餐巾的手法，和他在军区大院里见过的那些老军官一模一样。
林小雨看着围上来的十几个保安，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她上前半步挡在封烬身前，淡蓝色裙摆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动：“周博远，封哥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哈！”周博远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腕间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林小雨，老子在学校追了你整整两年！”他猛地踹翻旁边一张椅子，昂贵的瓷器碎了一地，“送花、送包、公开表白，你连正眼都不给一个，现在倒护着这个垃圾？”
他扯松领带，眼底泛起猩红：“早知道你这么贱，当初就该首接把你办了！”说着突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全是偷拍的林小雨在图书馆、食堂的日常照片。
林小雨脸色煞白，那些照片像毒蛇般让她浑身发冷。她知道周博远的手段，当年文学院的学姐被他下药带走后，最后却以“自愿交往”结了案。
“今天给你两条路。”周博远用拇指抹了下嘴角，“要么乖乖跟我去喝酒，以后做我的女人...”他故意停顿，目光像黏腻的爬虫般在林小雨身上游走，“要么，我先弄死这个穷鬼，再把你拖走，不过那样的话，你就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了。”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保安们立刻将包厢出口堵死。周博远故意把手机计时器调成最大音量，刺耳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
“五十九、五十八...”他拖长声调数着，手指轻佻地划过林小雨散落的发丝，“听说你在城中村租的房子连热水器都没有？跟了我，明天就让你住进临江大平层...”
周围食客纷纷低头快步离开，有几个穿着高定的名媛甚至对林小雨投来讥讽的目光。在她们看来，能被周少看上简首是底层女孩的福气。
“三十、二十九...”计时器不断跳动，周博远的狗腿子趁机凑到封烬跟前，假惺惺地叹气：“兄弟，真喜欢她就该为她着想。周少随便打个招呼就能让你在龙城混不下去...”
封烬忽然轻笑一声。这笑声太突兀，连正在倒数的周博远都愣住了。只见封烬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袖扣，露出手腕内侧一道狰狞的疤痕，那形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子弹擦过的痕迹。
“周博远。”封烬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宴会厅温度骤降，“你父亲没教过你，有些人就算穿着地摊货，也不是你能碰的？”
周博远和几个狗腿子都愣住了，整个包厢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在周家名下的五星级酒店里，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们说话。几个跟班最先反应过来，立刻煽风点火：
“周少，这穷酸小子活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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