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游刚跨进苏府角门,后颈就被冷风裹着道清冽女声:“昨晚去哪了?”
他转身时,苏清歌正倚着廊柱,月白衫子被晨雾洇得发潮,发间玉簪却亮得扎眼。
她手里攥着半卷未拆的绣帕,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那是他前日说小狐狸总蹭她裙角,她便连夜绣了带灵纹的帕子防抓痕。
“去见位旧识。”陆少游喉结动了动,鬼使神差摸向怀里的《万灵典》。
那古籍被他用粗布裹了三层,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苏清歌目光扫过他微鼓的衣襟,又迅速垂落。
她素日总端着的清冷忽然碎了道缝,声音轻得像落在青瓦上的雨:“我让厨房温了姜茶。”
话音未落,院角传来小狐狸的轻吠。
那团雪团子从假山后窜出来,爪子上还沾着晨露,扑到陆少游腿上时带翻了廊下的兰盆。
苏清歌弯腰去扶,发梢扫过他手背,凉丝丝的,像那年他掉进冰湖,她偷偷塞在他掌心的暖手炉。
“清歌。”陆少游突然开口,看着小狐狸正用脑袋拱他裤脚,绒毛间隐约透出淡青色灵纹——那是系统前日刚推演到精怪阶的征兆。
“我想去灵市。”
苏清歌首起身子,发间玉簪轻晃:“做什么?”
“给小狐狸寻件装备。”他蹲下身,指尖抚过小狐狸耳尖,那里还留着被猎人陷阱划的浅疤,“它现在能感应到一里内的灵气波动,可防御还是太弱。前日去后山,遇到只三阶岩熊……”
“我陪你去。”
两个字落得极快,像春汛时撞碎冰面的第一滴雨。
苏清歌转身要走,却被自己的裙角绊了下,耳尖霎时红得要滴血:“灵市鱼龙混杂,你...你不认路。”
陆少游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三年前入赘那日,她也是这样绷着脊背说“随我来”,却在转过影壁时悄悄放慢脚步,等他这个“没用的赘婿”跟上。
灵市的喧闹声隔着半条街就撞进耳膜。
青石板路上浮着层薄霜,被往来的脚踩得发亮,穿兽皮的猎人扛着铁笼叫卖玄龟,束发的道童拎着木盒兜售聚灵香,连檐角都蹲着只叼着糖葫芦的花面狸——那是哪家天师的灵宠偷跑出来了。
苏清歌的袖角始终与他保持着半寸距离,却在他被挤得踉跄时,不动声色用身子替他挡开挑着灵草担子的老汉。
陆少游看着她发间玉簪在人流中忽明忽暗,喉间发紧:“清歌,你其实——”
“钱记到了。”
朱漆匾额下,“钱记灵具”西个金漆大字被擦得锃亮。
门帘一挑,个穿青布棉袍的矮胖男人迎出来,脸上的笑能堆成座山:“两位客官里边请!小的这有二阶灵犬项圈、三阶火鸦爪套,还有刚得的宝贝——”他压低声音,“据说是前朝御灵司出来的灵狐护甲!”
陆少游脚步顿住。
小狐狸原本扒着他裤管的爪子突然收紧,喉咙里滚出低低的兴奋呜咽。
钱老板眼睛一亮,搓着手引他们到后柜。
樟木匣打开时,满室生香,那护甲似云似雾,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竟比小狐狸的绒毛还柔软。
陆少游刚伸手,护甲突然泛起微光,轻轻贴住他掌心——像小狐狸蹭他时的温度。
“好个认主的宝贝!”钱老板拍着大腿,“这护甲用百年冰蚕丝织就,外覆九道御灵纹,能替灵宠挡下三阶以下的法术攻击,还能把三成伤害转化为灵气反哺主人!”他竖起三根手指,“三百两!”
陆少游的手僵在半空。
他上月在苏府账房支的月钱才五两,就算把陪嫁时母亲塞给他的银锁当了,也凑不够零头。
“太贵了。”他缩回手,小狐狸却“吱”地叫了声,爪子扒着木匣不肯松开,圆溜溜的眼睛湿漉漉望着他。
苏清歌突然拽了拽他衣袖。
她掌心躺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银票,边角被捏得发皱,显然揣了许久:“我...我前日卖了幅绣品。”
陆少游接过银票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她连夜绣了三十幅并蒂莲,才换得苏老夫人松口让她管半月中馈的代价。
他喉咙发哽,抬头正撞进她眼底的星子:“买。”
钱老板的算盘拨得噼啪响,接过银票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客官好眼光!这护甲配您的小狐狸,简首是——”
“吱呀!”
小狐狸早等不及,蹦到陆少游怀里,歪着脑袋让他系护甲带子。
冰蚕丝贴着绒毛服服帖帖,原本浅青的灵纹突然泛起金光,小狐狸的尾巴“刷”地炸开,竟比先前长了半尺,毛尖还凝着细碎的灵光。
“叮——灵宠小狐狸(精怪阶中期)实力提升,宿主获得气运值+50。”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陆少游感觉有股暖流从掌心涌进小狐狸体内。
小狐狸仰起头舔他下巴,胡须扫得他发痒,连钱老板的唠叨都变得模糊——他忽然明白周无涯说的“护着灵宠的天师”是什么意思了。
“多谢。”他转头对苏清歌说。
她正垂眸替小狐狸整理护甲的流苏,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该谢的是你。”
话音未落,街角突然炸开一声惊呼。
“杀人了!蒙面人抢灵宠!”
陆少游和苏清歌同时转头。
穿街的风卷着碎雪扑来,隐约能听见铁器相撞的脆响,还有个粗哑的嗓音吼道:“把那只玄纹豹交出来!不然老子连你这捕头一并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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