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正厅的鎏金烛台将光线泼洒在红绸上，映得满厅宾客的衣袍都泛着暖光。
陆少游端着酒盏站在主位旁，指尖能感觉到小狐狸在袖中轻轻动了动——这是它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他垂眸看了眼案上那叠用黄绢裹着的信笺，喉结动了动。
系统刚在他脑海里闪过一行字：「黑木匣线索己整合完毕，苏若雪玉牌蛊毒与昨夜刺杀事件关联度92%」。
「陆赘婿，这杯酒该敬我吧？」苏元德晃着翡翠酒盏踉跄起身，酒液泼在他玄色锦袍上，「三年前你跪在祠堂写婚书时，可敢想有今日？」他突然将酒盏重重砸在陆少游案上，青瓷碎裂声惊得邻座的富商家小姐轻呼，「不过是仗着清歌护着，真当自己是御灵天师了？我苏府的门楣，可经不起你这野路子折腾！」
陆少游的指节在袖中微微收紧。
他能闻到苏元德身上浓重的酒气里混着一丝腥甜——那是长期豢养阴蛊才会有的气味。
小狐狸在袖中发出低低的呜咽，他不着痕迹地用拇指狐狸耳朵，压下翻涌的情绪。
「苏长老醉了。」苏清歌突然伸手按住陆少游的手背。
她的手凉得像浸过井水，却让他心里一暖。
姑娘素白的裙角扫过案沿，抬眼时眸中寒芒如刃，「阿游能契约灵宠，是苏府之幸。当年父亲留下的手札说过——」
「老夫人的寿宴，提这些扫兴作甚？」苏若雪笑着插话。
她今日穿了件海棠红的襦裙，腕间玉牌却用银线缠了三层。
陆少游注意到她捏着帕子的指尖泛白，「不如让陆公子表演个戏法，也算给大家助助兴？」她眼尾微挑，「就像早上逗狐狸那样？」
厅中响起细碎的笑声。
陆少游望着苏若雪腕间若隐若现的青雾，突然将酒盏重重放在案上。
瓷盏与木案相撞的脆响让满厅寂静，他站起身时，小狐狸从袖中窜出，蹲在他肩头竖起耳朵。
「各位，在下有件事要当着苏府上下说清楚。」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细针戳破了满厅的喧闹。
所有人都转过脸来，连正在给老夫人夹菜的楚玉瑶都放下了筷子。
陆少游能感觉到苏清歌悄悄往他身边挪了半步，肩与肩相触的温度让他底气更足。
黄绢信笺展开的瞬间，苏若雪的瞳孔猛地收缩。
第一页是苏元德写给西市黑市商人的密信，墨迹未干的「取黑木匣，事成后付金百两」几个字刺得她眼眶生疼；第二页是苏若雪与苗疆蛊师的往来手札，「老夫人晨课路线，戌时三刻必至后园」的批注还带着朱砂印泥的腥气；最底下那张是染血的当票，当主姓名栏赫然写着「苏元德」，抵押物正是苏府祖传的「镇宅玄铁剑」。
「苏长老说我是野路子。」陆少游捏着当票的指尖微微发颤，「可您为了买凶刺杀老夫人，连镇宅剑都当了——这算什么路子？」他转头看向老夫人，后者正扶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昨夜刺客身上的黑木匣，在下己从西山猎户手里寻回。匣子里的蛊虫，和苏表妹腕间玉牌里的，是同一批。」
苏元德的脸瞬间煞白。
他踉跄着去抓信笺，却被楚玉瑶抄起酒壶挡住。
「老匹夫，敢碰我要看的东西？」女将甩了甩马尾辫，刀鞘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响，「本郡主在边关审过的奸细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这字迹是不是你的，找个先生来对一对便知。」
「胡说！」苏若雪突然尖叫。
她抓起案上的茶盏砸向陆少游，却被小狐狸一口咬住手腕。
白影闪过的瞬间，她腕间玉牌崩裂，青雾裹着拇指大的赤蛊窜了出来。
满厅宾客惊呼着后退，楚玉瑶抽出腰间短刀就要劈，却被陆少游抬手拦住。
「这蛊虫认主。」他盯着在地上扭成一团的赤蛊，「杀了它，苏表妹体内的蛊毒就会反噬。」他转向苏若雪，后者正捂着流血的手腕发抖，「昨夜刺客里有个左脸有刀疤的，他说雇主给的定金，是块刻着『雪』字的玉牌。」
老夫人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元德，若雪，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苏元德突然噗通跪下，老泪纵横：「老夫人，我是被若雪蛊惑的啊！这丫头说清歌掌家后会断我支脉的月例，我一时鬼迷心窍——」
「够了！」苏清歌的声音像冰锥刺进人骨头里。
她捡起地上的信笺，指尖在苏元德的笔迹上重重一按，「这些信里，你亲笔写的『事成后杀清歌以绝后患』，也是若雪逼你写的？」
厅中死寂。
苏若雪突然发出一声怪笑，她扯下头上珠钗狠狠砸向老夫人，却被小狐狸扑过去撞偏。
那支金步摇擦着老夫人鬓角钉进柱子，晃动的流苏上还沾着苏若雪的血。
「陆少游！你等着！」她踉跄着往门外跑，却在门槛处撞翻了烛台。
火舌舔着红绸窜起来时，她回头看了陆少游一眼，眼神像淬了毒的蛇，「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拿下！」楚玉瑶的刀己经架在苏若雪颈后。
几个护院冲上来按住她，她却还在挣扎，「老夫人，我是您嫡亲的孙女儿啊！您不能信外人——」
「带下去。」老夫人闭了闭眼，「等明日官府来，把这些证据一并交了。」她转头看向陆少游，目光里多了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温和，「阿游，辛苦你了。」
陆少游望着被拖出去的苏若雪，袖中小狐狸的毛都炸了起来。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支线任务完成，获得气运值500。检测到苏若雪体内残留高阶蛊毒，宿主需注意午夜子时后的异常波动。」
夜渐深时，宾客陆续散去。
陆少游站在廊下看月亮，能听见后宅传来苏若雪的哭骂声。
小狐狸蹲在他肩头打哈欠，他刚要伸手摸它耳朵，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阿游。」苏清歌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她捧着个锦盒站在阴影里，月光漫过她发间的银簪，「这是父亲留下的御灵手札。他说...说御灵天师重现之日，要交给能护苏府周全的人。」
陆少游接过锦盒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他正要说话，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警告！检测到蛊毒波动异常，苏若雪房间方向出现高阶灵能反应——」
他猛地抬头看向后宅。
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一扇窗户的缝隙里飘出几缕青雾，像极了某种蓄势待发的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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