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苏府朱漆门槛时,陆少游的指节在车沿上掐出青白。
玄离的狼爪在车厢里刮出细碎声响,喉间滚着压抑的低鸣——这畜生从不会平白无故焦躁。
白小璃的狐尾扫过他手背,带着点湿凉的温度:“阿游,门房老张的烟杆还在石墩上,可他人味儿没了。”
话音未落,前院传来铜锣脆响。
“苏府三长老携表小姐迎贵客——”
苏元德的声音像浸了蜜,隔着影壁飘过来。
陆少游掀开车帘,正撞进对方堆满笑的脸。
那老东西穿着簇新的宝蓝缎面马褂,胡须抹了桂花油,可眼底的阴鸷像淬了毒的针,扫过车厢里沉睡的苏清歌时,睫毛猛地颤了颤。
“贤婿这是去哪儿了?”苏元德背着手凑近,目光在白小璃发间的狐毛带上顿了顿,“清歌身子不爽快,该早说啊,府里的大夫——”
“劳烦三长老挂心。”陆少游翻身下车,玄离立刻挤到他脚边,狼耳向后贴着,露出尖锐犬齿。
他挡住苏元德往车厢里探的视线,“清歌染了风寒,我带她去药王谷抓药了。”
“药王谷?”苏若雪从苏元德身后转出来,月白裙角扫过满地落英。
她指尖捏着串檀木佛珠,笑起来梨涡浅现,“妹夫真是有心人。
不过...清歌妹妹的平安符我前日刚换过新的,怎会突然染病?“
陆少游盯着她腕间晃动的翡翠镯子——那是苏清歌生母留下的陪嫁,前日还戴在病弱姑娘腕上。
他喉结动了动,余光瞥见门房角落有团灰扑扑的东西,走近两步才看清是老张的粗布围裙,上面沾着暗红的血渍。
“表小姐倒是关心清歌。”他突然笑了,伸手搭在苏若雪肩头,“不如去看看她?
我正想问问,清歌房里的安神香,怎么会掺了曼陀罗?“
苏若雪的身子猛地一僵,佛珠“哗啦”掉在地上。
苏元德的瞳孔缩成针尖,手按在腰间玉牌上——那是苏府掌家的信物。
白小璃歪头嗅了嗅,突然“嗤”地笑出声:“阿游你闻没闻到?
苏长老身上有股子焦糊味,像...像烧了半本账册?“
院外传来喧哗。
林掌柜拎着算盘从角门跑进来,额角沾着草屑:“三长老!
西跨院的粮仓被人撬了,去年的新米少了二十石——“他话没说完,就撞进陆少游的视线里。
老账房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陆少游脚边的玄离,突然提高声音,“还有!
前儿送来的灵宠饲料,怎么少了三箱?“
苏元德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开宴!”他猛地拍响石桌,震得茶盏跳起来,“今日是清歌的生辰,莫要提这些晦气事!”
夜晚的演武场张灯结彩,百盏宫灯将朱漆柱子照得透亮。
苏府的宾客围坐在十二张圆桌旁,目光却都黏在主位上——陆少游挨着苏清歌坐,姑娘刚喝了醒神汤,苍白的脸添了丝血色,正垂眸着腰间的平安符。
而苏元德和苏若雪坐在左侧,苏若雪的手指把帕子绞成了麻花。
“这杯酒,敬清歌。”苏元德端起酒壶,酒液在盏中晃出银波,“我苏府嫡女,自然该风风光光。”
陆少游捏着酒杯没动。
他能感觉到系统界面在发烫,气运值像流水般往白小璃的灵宠面板里灌——方才在偏厅,他让玄离搜了苏若雪的妆匣,那只刻着“苏”字的檀木盒里,躺着半瓶带青鳞印记的毒药。
“三长老说得对。”他突然站起身,酒盏在桌上磕出脆响,“清歌的生辰,确实该说些紧要事。”
全场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前日截杀清歌的死士,耳后有青鳞印记。”陆少游的声音像淬了冰,“青鳞堂,是专替人消灾的暗桩。
他们要的不是清歌的命,是苏府掌家的玉牌。“他转向苏若雪,”巧的是,清歌房里丢失的玉牌,昨日在表小姐的妆匣里找到了。“
苏若雪“砰”地撞翻椅子。
她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指着陆少游尖叫:“你血口喷人!
我...我昨日根本没进过她的院子!“
“那这是什么?”陆少游抛出块染血的帕子,落在苏若雪脚边。
老周从人群后挤出来,声音发颤:“这是小人在西跨院柴房拾到的,帕子角上的并蒂莲,是表小姐常用的绣样。”
宾客席传来抽气声。
陈长老“啪”地拍桌,白胡子抖得厉害:“好个苏若雪!
你娘当年偷了大房的田契,如今你又学她这套?“
“还有粮仓的米。”林掌柜举着算盘挤到前面,算盘珠拨得噼啪响,“三长老名下的粮行,这月多进了二十石新米。
账册上的日期,正好是粮仓被撬的那晚。“
苏元德的手死死抠住桌沿,指节泛白。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贤婿好手段,为了掌家之位,连自家人都能冤枉?”
“冤枉?”陆少游解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青鳞印记——那是方才用白小璃的狐火烙的,“青鳞堂的人,每个死士身上都有这标记。
而三长老上个月去南境谈生意,恰好见了青鳞堂的堂主。“他掏出张泛黄的纸,”这是青鳞堂的契约,三长老的指印,可还认得?“
演武场的风突然大了。
宫灯被吹得摇晃,苏元德的脸在光影里忽明忽暗。
他猛地抓起酒坛砸向陆少游,却被玄离扑过去撞开。
酒坛碎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里浮着半块带血的碎玉——正是苏清歌生母留下的玉牌。
“够了!”苏清歌突然开口。
她扶着桌沿站起来,目光像刀割过苏元德和苏若雪,“今日是我的生辰,原不想见血。
但苏府的规矩,容不得鼠辈作祟。“
苏若雪突然尖叫着扑过来,指甲掐向苏清歌的脖子。
白小璃的狐尾“唰”地扫过去,将人掀翻在地。
狐火在她指尖跳动,映得眼尾的红痣像滴血:“阿游说过,今日要留活口呢~”
宾客们哄然散开。
陈长老跺着脚喊护院,林掌柜举着算盘追苏若雪的贴身丫鬟。
陆少游望着苏元德瘫坐在地的模样,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揭露阴谋:气运值+500】。
他摸了摸苏清歌发凉的手,抬头时正撞进她泛红的眼尾。
“阿游。”她轻声说,“你早知道他们会动手?”
“我知道他们等不及了。”陆少游替她理了理被扯乱的发丝,“但我更知道...清歌值得最好的苏府。”
夜更深了。
苏府的角门吱呀作响。
两个黑影缩在墙根,苏若雪的指甲掐进苏元德手背:“那姓陆的怎么会有青鳞堂的契约?
难道...难道青鳞堂的人招了?“
“不可能。”苏元德的声音像淬了毒,“那些死士吞了毒囊,舌头都烂了。”他望着演武场方向未灭的灯火,喉间滚出冷笑,“不过没关系。
明日卯时三刻,北境的商队就到了。
那批货...够姓陆的喝一壶的。“
墙头上,玄离的狼耳动了动。
它转身跳下,往主院方向奔去——那里,陆少游正借着月光翻查青鳞堂的密信,白小璃蜷在他膝头打盹,狐尾尖还沾着苏若雪的胭脂。
而苏清歌站在廊下,望着天际将明未明的星子。
她摸了摸腰间重新系上的玉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清歌。”陆少游的声音带着点倦意,却暖得像春夜的风,“明日...我陪你去给母亲上炷香吧。”
她回头,看见他眼里的星光,比夜色更亮。
而在府外的阴影里,一匹快马正朝着镇北王府的方向狂奔。
马背上的人裹着黑斗篷,怀里揣着封染血的密报——上面写着:苏府有变,陆少游己露锋芒,速请郡主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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