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的话音撞碎了牡丹园的静谧。
苏清歌的指尖在陆少游衣袖上骤然收紧，她望着园外晃动的黑影，腰间青铜铃铛的脆响混着粗重喘息传来——和苏若雪那只风狼颈圈上的铃铛，连纹路都分毫不差。
“走。”陆少游反手扣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渗进来。
小璃从栏杆上弹起，银毛在风里炸成蓬松的球，“喵”呜声里带着尖刺般的警惕。
三人往正门跑时，青石路上己经溅了血珠。
门房老张头蜷在影壁后，左胸的粗布衣裳被划开道口子，血正顺着指缝往外渗，见着苏清歌便急吼：“三小姐！
那些鬼面人...举着带倒刺的刀，见人就砍！“
话音未落，拐角处传来瓷器碎裂声。
陆少游将苏清歌往身后一带，就见五个戴鬼面的青衫人从垂花门窜进来，腰间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最前面那人刀上还滴着血，刀光掠过苏清歌发梢时，小璃突然发出清亮的啼鸣。
银白身影如箭射出。
那刀客只觉眼前一花，手腕突然传来锐痛——小璃正用后爪勾住他手腕，尖牙咬进他脉门。
他痛呼着甩刀，小璃借力跃到他肩头，尾巴卷住鬼面往上一掀。
露出的半张脸让陆少游瞳孔微缩。
这是前日在城西茶楼见过的人。
当时他替苏清歌查旧案，跟踪陈猎户到茶楼，见这人往陈猎户手里塞过个布包。
“清歌，退到影壁后。”他声音沉下来，从袖中抽出那柄随他入赘时唯一带的铁剑——剑身锈迹斑斑，此刻却被他握得稳如磐石。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开：“检测到敌意灵能波动，目标为精怪驯养者（初级）。
当前宿主气运值87，可激活’灵宠亲和‘。
小璃的银毛突然泛起淡青色光晕。
那刀客疼得跪下来，却见自家腰间的青铜铃铛突然剧烈震颤——里面困着的那只青纹鼠妖，此刻正扒着铃铛缝隙朝外挤，尖细的叫声里全是惊恐。
“妖...妖怪反水了！”另一个刀客惊吼。
他话音未落，小璃己经从第一个刀客肩头弹起，首扑向他面门。
陆少游趁机欺身上前，铁剑挑开对方劈来的刀。
锈剑磕在精铁刀刃上，竟擦出一串火星——他这才发现，剑身不知何时褪去了锈迹，露出底下寒芒流转的青铁。
“系统触发‘天师印记’被动：灵宠契约者武器自动契合灵能。”
耳边的提示让他心神一振。
他手腕翻转，剑花扫过第三个刀客的膝弯。
那人踉跄时，小璃正好掠过他后颈，银毛扫过的地方立刻泛起红痕——不是抓痕，倒像是被某种灵压灼伤。
苏清歌缩在影壁后，望着那抹银白与青影的缠斗，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喉咙。
她看见陆少游挥剑时的侧影，额角沾着汗，却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挺拔；看见小璃跃起来时，尾尖的绒毛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每一次扑击都精准得像是算好了对方的呼吸。
“小心！”她突然尖叫。
最后一个刀客不知何时绕到了陆少游身后，刀刃正对着他后心。
陆少游仿佛背后长了眼，旋身侧步，铁剑横挡。“当”的一声，刀被磕飞，他反手用剑柄砸在刀客喉结上。
那人闷哼着栽倒，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
月光照亮倒在地上的五具尸体。
小璃蹲在影壁顶，银毛慢慢平复，舌头舔了舔爪子，像是刚玩了场痛快的游戏。
“清歌？”陆少游转身，见她正盯着自己发颤的手。
她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攥住了影壁上的砖缝，指节发白。
见他看来，立刻松开手，指尖却仍在抖：“我...我没事。”话音未落，李婶的声音从东院方向传来：“三小姐！
陆公子！
西跨院的库房被砸了，张妈被推下台阶，现在起不来！“
李婶跑得鬓发散乱，靛青围裙上沾着泥点。
她扑到苏清歌跟前，抓住她衣袖：“那些鬼面人像是专门冲着咱们苏府的要害来的，前院砸门，中院抢账房，西跨院毁库房...连厨房的柴堆都被点了火！”
陆少游蹲下身，扯下最近一具尸体的鬼面。
底下是张陌生的脸，但脖颈处有块青紫色的印记——和陈猎户尸体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他们是同一拨人。”他捏着鬼面站起，“陈猎户死前，就是这些人给他送的东西。”
苏清歌望着那青紫色印记，喉间发苦。
三年前母亲出事那晚，她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两个男人的背影——其中一个，后颈也有这样的印记。
“去账房。”她突然抓住陆少游的手腕，“我母亲的陪嫁账册在账房暗格里。
如果他们要毁的是这个...“
话音被远处传来的惊呼打断。
东院方向腾起火光，映得半片天空发红。
小璃突然竖起耳朵，朝着火光方向“喵”呜一声，银毛又开始轻轻炸起。
陆少游摸了摸小璃的脑袋，转头对苏清歌道：“你带着李婶去保护账册，小璃跟着你。
我去东院救火。“
“不行。”苏清歌摇头，“要去一起去。”她低头解下腰间的玉牌，塞到李婶手里，“你去前院叫护院，就说我准的，所有护院都提刀出来，敢缩着的，等天亮了我亲自抽他！”
李婶接过玉牌，抹了把脸上的汗，转身往正门跑。
她的脚步声消失在夜色里时，陆少游听见苏清歌轻声说：“我母亲说过，真正的苏家人，从不会让自己人涉险。”
小璃“噌”地跳上苏清歌肩头，尾巴卷住她发绳。
陆少游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火光，突然笑了：“好，一起去。”
两人往东院跑时，火舌己经舔上了屋檐。
陆少游看见几个鬼面人正往柴堆上泼油，其中一个举着火把的，后颈的青紫印记格外刺眼。
他摸了摸怀里的半块碎玉——那是苏清歌母亲的遗物。
今夜的袭击，陈猎户的死，苏若雪的风狼，还有这青紫色的印记，所有线头正慢慢缠成一团。
等烧了这把火，他想，该扯扯看这团线的另一头，到底系着谁的手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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