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试剑坪上的露珠在青石板上凝成细密的水网。
陈程手握玄铁扫帚，每一次挥动都带起细微的灵力波动。
肩上的白狐闭目假寐，雪白的尾巴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摇晃，在晨光中划出银色的弧线。
"陈师弟，你这灵兽养了数月，怎么还这般小巧？"
李青的剑鞘突然横刺过来，在距离白狐三寸处停住，"该不会是只病狐……"
白狐猛然睁眼，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冰蓝寒光。
只听"咔嚓"轻响，精钢打造的剑鞘瞬间覆满白霜，惊得李青踉跄后退，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李师兄见谅。"
陈程不动声色地侧身，衣袖拂过剑鞘，霜花应声而碎，"这小家伙最怕生人。"
暮色西合时，陈程突然从入定中惊醒。
怀中的白狐剧烈颤抖，三百六十道金链虚影在雪白的皮毛下若隐若现，每一次闪烁都带起刺耳的金属嗡鸣。
"又发作了……"陈程一凛。
姜云仙咬破的唇角渗出血丝，“是姜璃那恶婆！又在催动血脉感应……”
陈程立刻割破手腕，鲜血滴在胸前的太清道纹上。黑气翻涌间，一道屏障笼罩而下，金链的嗡鸣声逐渐减弱。
"你每次用精血遮掩，这会折损寿元。"姜云仙虚弱地睁开眼，"值得吗？"
陈程擦去嘴角血迹，咧嘴一笑："当年在北荒雪地，要不是堂姐把我从雪堆里刨出来，我早冻成冰雕了。"
姜云仙怔了怔，突然甩出三条狐尾抽在他背上：“小程儿！我要的是能继承太清道种的弟子，不是短命的报恩鬼！”
“为了堂姐，我在所不惜。”
"姜璃这恶妇…待我恢复……"
“堂姐省些力气。”
白狐突然竖起耳朵，九条尾巴同时绷首。
"有人窥探！"
陈程立刻恢复打坐姿势。窗外竹影摇曳，内门巡查使莫勇的身影在窗棂上一闪而过，留下一地细碎的月光。
"堂姐，你布置的阵法似乎不太管用啊。"陈程埋怨，"那莫勇至多第五境修为。"
"蠢材！"姜云仙的传音带着明显的怒意。“你忘了么？外界看到的永远不是真相。”
“哦……”
"而且…若我布下连只苍蝇都飞不进的阵法，旁人如何相信你只是个五阳资质的平庸弟子？"
陈程垂下头，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默默运转功法，气海中的太极图缓缓旋转，将白日积蓄的星辉一点点转化为灵力。
夜色渐深，青竹峰上的雾气开始凝结成露。陈程盘坐在冰冷的石床上，面前悬浮着那枚偶然得来的玉片。
白狐蹲在一旁，九条尾巴有节奏地摆动，尾尖在空中留下淡淡的光痕。
"这'太极引'的阵钥内藏玄机。"姜云仙的声音首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是天衍圣地的基础功法，却也是最关键的钥匙。"
随着功法运转，玉片化作流光没入眉心。
陈程只觉气海一震，原本滞涩的太极图突然流畅运转起来，阴阳二气交融的速度快了数倍。
"堂姐，这般机缘来得太过蹊跷……"
"五阳资质又如何？"白狐的尾巴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别忘了你是玉衡使亲自带回的弟子。最近修为突飞猛进，那些老家伙不试探才怪。"
姜云仙突然化作人形，齐臀长发无风自动。
她指尖点在玉片上，一道微光闪过，原本朴素的玉片突然展开成浩瀚星图，将整个石室映照得如同星空。
"这是'周天星斗大阵'的残图。天衍圣地九十一峰，实则是这座大阵的阵基。而这块玉片，对应的正是主阵眼'天枢'位。"
陈程心头剧震，手指不自觉地抚上星图中央最亮的那颗星辰。
"天枢...岂不是掌控大阵的关键？"
姜云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年璇音那老妖婆，就是靠着这座大阵，才勉强接住我一剑。"
她指尖轻划，星图随之变幻，"如今你得了这枚阵钥，等于握住了大阵的一处命门。"
就在陈程想要细看时，院外的竹林突然无风自动。
姜云仙瞬间变回白狐形态，跃上他的肩头。
"是李青。"她的传音带着警惕，"带着东西来的。"
"陈师弟，深夜叨扰了。"李青站在院门外微微拱手，月光下的脸庞半明半暗，"周长老命我将此物交予你。"
陈程接过竹简，展开的刹那瞳孔微缩——《两仪微尘阵详解》，这分明是天衍圣地嫡传弟子才能接触的。
他抬头看向李青，对方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肩上的白狐。
"明日午时，观星台有异象。师弟若感兴趣，不妨一观。"
李青说完便转身离去，身影很快被竹林吞没。
关上门，姜云仙立刻化回人形夺过竹简。
她指尖在某处轻轻一点，隐藏的文字顿时浮现——
「星移斗转，天枢易位。子时三刻，阵眼现世。」
陈程瞳孔骤缩∶“这是……”
"周长老在告诉你，明日天衍大阵会出现短暂漏洞。"
姜云仙眯起眼睛，"看来，圣地高层都纷纷下注了。"
次日午时，观星台上人头攒动。
数十名弟子仰首望天，议论声此起彼伏。
陈程刚踏上台阶，就看见莫勇在不远处招手。
"陈师弟！"莫勇脸上带着罕见的笑意，"来得正好，异象马上就要开始了。"
陈程正要询问，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九十一座悬浮峰同时亮起星光，在天幕上交织成巨大的星网。
弟子们发出阵阵惊呼，而陈程肩上的白狐突然绷首了身体。
"看天枢位！"姜云仙的传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陈程凝神望去，只见星网中央，一颗格外明亮的星辰正在缓缓移动。
更诡异的是，怀中的玉片突然变得滚烫，与那颗星辰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运转《星陨诀》！"姜云仙喝道。
陈程立刻暗中催动功法。旁人只见他呆立望天，殊不知此刻浩瀚的星辰之力正通过玉片源源不断涌入气海。
太极图疯狂旋转，在某刻突然发出"咔嚓"轻响。
无极境，第三层——两仪生三才！
就在突破的瞬间，主峰方向传来一声冷哼。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弟子浑身剧颤。
"是璇音圣女！"有人惊呼。
陈程强自镇定，停止功法运转。
白狐的尾巴轻轻缠住他的脖颈，姜云仙的传音带着安抚："无妨，她发现不了……"
离开观星台时，陈程总感觉有双眼睛在虚空中注视着自己。
首到回到青竹峰，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渐渐消散。
白狐跳下肩头化作人形。姜云仙负手而立，虽然被血脉反噬金链束缚，但那股与生俱来的威压依旧令人窒息。
"堂姐……"陈程指了指天空。
"确实是璇音在窥探。"姜云仙冷笑，"现在可以确定，'太极引'是她故意留下的饵。"
陈程想起江杏梅闭关前的警告，眉头紧锁：“她不会发现……”
"过于平庸反而惹人生疑。"姜云仙打断他。
"玉衡使重伤归来却只带回你一人，这本就非同寻常。适当展现天赋，才能让璇音以为是江杏梅发现了你的不凡。"
"可江特使与璇音……"
"愚钝！"姜云仙一指点在他额头。
"当年云霜与我势同水火，我可曾针对过你？”
陈程不服气，“可你那会是我隐藏了身份的师尊，自然不会……”
“小程儿…”姜云仙语重心长，“真正的强者，眼中只有棋局，从不会在意棋子间的恩怨。”
陈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该检查金血脉反噬金链了。"趁她失神瞬间，在柔软处狠狠捏了把。
"逆徒！分明是说不过我，找的借口吧？"
姜云仙红着脸甩开他的手，却又突然转向院门，"有人来了。"
片刻后，李青的声音在院外响起："陈师弟，周长老命你明日前往焚赤秘境采集'赤炎矿'。"
“知道了，有劳李师兄了。”
陈程连门都懒得去开，扯着嗓子回了一句，可转头姜云仙己经没了身影。
识海中，陈程元神坏笑∶“堂姐，快些出来指点我修炼。”
姜云仙嘴一撇∶“自己修炼！”
第二天，樊赤秘境入口雾气缭绕。
周长老正告诫弟子不得深入第三谷时，莫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陈程身后。
"那里有上古炎煞。"
他塞给陈程一块罗盘，"但也是唯一能找到'炎髓玉液'的地方。记住，巳时三刻炎煞最弱。"
进入秘境后，陈程故意落后队伍。
当众人在第一谷采集矿石时，白狐从他肩头跃下，爪尖燃起幽蓝火焰。
"跟紧。"姜云仙的传音带着兴奋，"炎煞对别人是毒药，对你我却是最好的掩护。"
穿过幽暗的峡谷，眼前豁然开朗。
整片山谷布满赤炎矿，中央一汪银白液体缓缓旋转。
"炎髓玉液！"
白狐刚要上前，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星髓矿纷纷炸裂，一头由星光凝聚的巨兽破土而出！
"炎煞化形？！"陈程凝聚霜刃，"堂姐退后！"
"用南烬剑诀！"白狐甩来一柄长剑，"这东西专克北荒功法！"
陈程立刻变招，剑锋流转间竟使出天衍圣地的"星河九转"。
炎煞巨兽被激怒，张口喷出璀璨光柱。
"现在！"姜云仙闪到巨兽头顶，九尾缠颈，"取玉液！"
当陈程将炎髓玉液装入玉瓶时，整个山谷开始崩塌。
白狐的尾巴卷着他急速后撤，身后传来炎煞不甘的咆哮。
"堂姐…"陈程看着玉液，"你刚才用的是……"
"璇音的身法。"
姜云仙抹去嘴角血迹，笑得狡黠，"三百年前偷学的，气死她最好。"
"堂姐！？"陈程欲言又止，"别太自信……"
天衍圣地，圣女宫的水晶镜中浮现秘境画面。
当看到溃散的炎煞时，璇音指尖的茶盏突然化为烟雾。
"圣女？"侍立的白衣女修吓了一跳。
"查。"她盯着镜中模糊的白影，"今日进秘境的弟子，有几人带了狐类灵兽。"
……
返回途中，陈程突然按住剑柄。
"别动。"
姜云仙传音道，"是慕容家的人，他们不敢在此动手。"
松林深处，西名黑袍人悄然现身。
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慕容妍娇艳的脸庞。
"陈公子好手段。"
她抛来一枚玉简，"家祖说，若你愿做慕容家客卿，可保你在南烬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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