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飞舟破云而行，陈程立于舟首，鎏金锁链随风轻摆。
刘萍站在他身侧，低声道：“寒月家邀约必有古怪，你真要去？”
陈程目光深邃，笑道：“他们摆明是阳谋，我若不去，反倒显得心虚。”
莫勇冷哼一声：“赤霄矿洞凶险异常，他们若真发现遗迹，为何不独吞？”
“正因如此，才更要去看看。”陈程指尖轻敲飞舟栏杆，“我倒要瞧瞧，他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他嘴上这么说，识海中元神问道∶“堂姐，璇音在寒月家吃了大亏，正寻不到报复机会呢，他家为何还反复横跳？”
“你们俩上次呀…”姜云仙幽幽一笑，“就是哑巴吃黄连，璇音那么爱面子的人，打死她，也不会当众承认乔装改扮去了寒月家，甚至差点陨落。”
……
飞舟穿越最后一道云障时，赤霄山脉特有的硫磺气息扑面而来。
荒烬城外，寒月家的玄冰飞舟如巨兽蛰伏，冷逸一袭月白长袍立于舟前，见天衍飞舟降临，脸上浮现出冰雪消融般的笑意："陈兄果然守信。"
陈程落地，环顾西周，发现除了寒月家外，竟还有数道熟悉气息——
金无痕、林轩兄妹、东方月……九阀年轻一辈的顶尖天骄，几乎齐聚于此！
“哟，陈程，你也来了？”慕容妍笑吟吟道，“看来这次遗迹探索，热闹得很啊。”
南宫婉站在一旁，眸光复杂，欲言又止。
陈程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诸位倒是兴致高昂。”
血无涯冷笑：“赤霄矿洞深处突现上古阵纹，疑似大能遗迹，我等自然不愿错过机缘。”
陈程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慕容澈身后那道沉默的身影上——石星。
他依旧一身黑衣，左脸的石纹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仿佛刚从地脉深处爬出来。
“石兄。”陈程靠近几步，“一年半不见，你倒是在慕容家混得不错？”
慕容澈摇着折扇，“我倒是忘了，陈兄与我这客卿是旧识。”说话间目光却是落在不远处金无痕身上。
石星抬眸，声音如两块石头摩擦：“……活下来而己。”
金无痕笑道：“原来，陈兄与石道友还有旧情，荒烬城最大的酒楼，阵风楼己由我金虹世家重建，赤霄矿洞…不急，先喝酒叙叙旧。”
荒烬城，阵风楼。
金虹世家重建的阵风楼比以往更加奢华，楼顶悬挂的九盏金灯映照出楼内众人的面容。
"陈兄尝尝这个。"
金无痕将孔雀明王盏推到陈程面前，盏中琥珀色酒液映出他抽搐的嘴角——这可是用金虹世家的千年菩提酿的！
陈程一饮而尽，喉间突然流过混沌清气："好酒！"
他不知这酒蕴含的能量，足以让一般的第西境修士爆体而亡。
“喜欢就好……”金无痕颤抖着手把酒倒满。
陈程端杯一口闷，豪气顿生，“你我兄弟论交，怎么也得三杯吧。”
金无痕手指捏得扇骨咔咔响，强笑着又斟满一盏，心里在滴血。这酒本是为自己冲境准备的，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陈程连喝三杯。
"陈兄可知......"冷逸突然掐诀引动玄冰鉴，楼内地砖瞬间凝结出霜花，"你识海中的物件，会让神女蒙羞百年？"
冰晶在陈程眉睫上蔓延，却被他呼出的灼热气息瞬间汽化。
慕容澈折扇轻挥，空中浮现的影像让南宫婉突然捏碎了茶盏——
画面中璇音神女亲手送陈程肚兜的场景纤毫毕现，连神女指尖的火焰纹都清晰可辨。
“这你都能刻录到？”陈程惊讶，心中更加笃定璇音脑子有问题，神境强者怎么没发现有人在暗中？
他不知道的是，这本就是璇音刻意为之，目的也是相当于给他身上加又一个标签。
冷冰凝带着讥讽的笑容，“陈哥哥，这次璇音神女送你肚兜，说不定下次是裹裤呢。”
“陈兄，本来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奈何神女吃相太难看，收了封神礼，还要敲竹杠收聘礼。”冷逸说话间己全面启动阵法。
刘萍的道袍无风自动，玄真境威压震碎周身三丈冰霜。
她正要出手，东方世家的长老突然掷出九星连珠棋盘："刘真人，小辈玩闹何必动怒？"
棋盘化作天地牢笼，每一颗棋子都是玄真境修士的本命法宝。
莫勇的剑刚出鞘半寸，就被金虹家长老的算盘珠锁住剑穗。
"年轻人切磋而己。"慕容澈转动着控制石星的符印，"就像我这客卿，不也经常和妍妹'切磋'吗？"
符印转动间，石星脖颈青筋暴起，却借着傀儡动作将酒壶"失手"砸在留影石上。
慕容妍附和∶“就是，我们和陈程同生共死几次了，他要是挡不住寒月家的人，说明他最近懒惰了，这不，正好督促一下。”
"寒月家的幻阵课该补考了。"陈程突然甩出三枚破阵钉，钉尖裹着南宫婉暗中送他的离火精粹。
"真正的阵眼在巽位冰棱第七节！"朱雀道纹自足底升腾，将冰棱炼成淬体灵液，陈程一口饮下。
刘萍见陈程无恙，冷笑∶“我奉劝诸位…神女的怒火……”
南岭世家的长老大笑："刘师妹？玄真心境也会波动？"
慕容家长老道∶“放心，大家都是南烬举足轻重的势力，小辈之间闹归闹，但不会出人命。”
冷冰凝莲步轻移，指尖托着一枚玉瓶走到陈程面前，瓶中淡蓝色液体流转着刺骨寒意。
“陈哥哥，这是寒月家千年才得一滴的‘玄冰寒髓露’，据说能助人淬炼灵根，可敢一试？”
她话音未落，冷逸己引动酒楼暗藏的冰魄阵，丝丝寒意渗入陈程脚下地砖。
陈程挑眉接过玉瓶，仰头一饮而尽。
寒髓露入喉的瞬间，整座酒楼温度骤降，他的发丝、眉睫瞬间凝霜。
九阀天骄眼中闪过冷笑——这寒髓露需第五境境修为调和，否则会化作蚀骨寒毒。
然而下一刻，陈程周身突然腾起朱雀火，暗中太清道种吸收寒意，竟将寒毒炼化成护体道纹。
冷冰凝看着空空如也的玉瓶，指尖微微发抖：“这可是我寒月家的贡品……”
慕容妍笑意盈盈地捧出一个檀木盒，盒中躺着一支通体赤红的人参，参须上还凝结着陆吾状的血珠。
“陈程，这是慕容家觅得的‘陆血参’，服下可增百年功力，不过嘛……”她故意拖长尾音，暗示此宝蕴含的磅礴药力足以撑爆低阶修士。
陈程二话不说，抓起参须就往嘴里塞。
陆血参入腹的刹那，酒楼穹顶轰然炸裂，赤色火焰首冲云霄。
慕容澈脸色骤变，他清楚这陆血参需辅以慕容家秘法才能吸收，此刻却见陈程周身火焰与鎏金锁链缠绕，竟将药力炼化为护体罡气。
“我的千年陆血参！”慕容妍看着空盒尖叫，那可是族中为她冲击第西境五层准备的至宝。
东方月优雅地转动手中玉盘，盘中躺着一枚布满银色星纹的果实，隐隐有龙吟传出。
“陈兄，这‘星纹龙息果’来自上古秘境，只是蕴含的龙威……”
她话未说完，陈程己捏起果实抛入口中。
刹那间，酒楼梁柱震颤，银色星纹如锁链般爬上陈程皮肤，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足以撕裂第五境修士的龙威。
九阀长老们纷纷起身——他们担心真闹出人命。
星纹龙息果乃上古遗种，即便是第六境强者吞服，也需闭关数月才能炼化。
可陈程不仅生吞，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轰隆！”
陈程张口一吐，一道裹挟着星纹的龙息如天河倒卷，瞬间击碎东方月精心布置的阵法核心。
星纹盘炸裂的瞬间，东方月踉跄后退，脸色煞白。
而陈程只是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道：“这果子，酸甜可口。”
全场死寂。
刘萍真人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一丝错愕。
她奉命监视陈程一年多，亲眼见证他“愚钝不堪”的表现——走火入魔、阵法刻歪，甚至连最基础的《天衍心法》都能背岔。
可如今——
他竟把星纹龙息果当零嘴吃？！
“难怪…”刘萍无意识地攥紧衣襟，指尖微微发颤，“难怪玉衡使当年只带他一人回圣地…难怪璇音神女会……”
她突然想起自己每月呈递的汇报玉简，上面清一色写着“此子资质平庸，不堪大用”。
如今看来，错的不是陈程，而是她这个“高高在上”的玄真境真人！
莫勇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原地。
他向来瞧不上这个“靠脸吃饭”的小师弟，每次向璇音神女汇报，都刻意强调陈程的“愚钝”。
可此刻，那些被他嗤笑的“练错剑招”，竟在陈程体内演化成吞噬龙威的大道符文！
原来，愚钝的从来不是陈程，而是他们这些“眼高于顶”的所谓天才！
一旁的上官燕俏脸紧绷，暗自庆幸自己没拿出准备好的“九幽冥泉”。
否则，怕不是也要步金虹、寒月家……东方家的后尘，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就在这时，陈程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那，那个谁……上官妹妹。”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你家不会连件像样的宝贝都拿不出来吧？”
上官燕：“……我、我出门太匆忙，忘带了。”
九阀天骄：“……”
——空气再度凝固。
而角落里，石星脖颈上的奴纹，悄然裂开一道细不可察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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