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朔王帐,兽皮帷幕被汹涌的狂风掀得猎猎作响。
从城中出来的卧底单膝跪地,额角汗水混着些许沙尘滑落:“王上!北安城如今守备空虚!张子瑜听闻您……”
他刻意顿了顿,压低嗓音道:“听闻您病入膏肓,接连两日不见有动静,竟用御酒大摆宴席庆祝!城门处巡防营撤了大半,小的正是破城良机!”
青铜火盆骤然爆出火星,照亮都铎棱角分明的脸庞。他半倚虎皮座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着腰间弯刀,忽然放声大笑,声浪震得帐顶悬挂的狼牙坠子叮咚作响。
“好个张子瑜,倒是会庆祝!看来今夜就是你的断头酒了!”
“王上!”脸色有些发白,步伐虚浮地姚长从一旁钻出来,鼠目西下乱转道:“王上,这消息来得蹊跷!那北安城固若金汤,张子瑜更是沙场名宿,大齐军队第一人,怎会因一场酒宴自毁防线?怕不是……”
“够了!”都铎猛地起身,皮靴重重踏碎火盆边的陶碗,顺带着又是一脚给他踹翻,大声咆哮道:“贱奴!还敢多言?”
姚长金完成了每人被踹翻在地的日常后,铁勒的左贤王阿史那和青奴右贤王特顿也是出来说恐怕是有诈。
面对二人,都铎只是又踹了一脚姚长金,随后大步走到帐前掀开帘幕,大风卷着沙砾扑面而来,远处草原上数万战马正不安地刨着蹄子。
“二位,本王也知道有些不对劲,可再等半月,粮草便要见底!这就是天赐的好机会!不管如何都要试试!”都铎猛然抽出弯刀,刀锋映出火把暗红的光芒。
“最近接连的失败,不少人可都是蠢蠢欲动!你们说是吧?”
听到都铎这话,阿史那和特顿对视一眼,明白了此刻都铎心中着急了,再多说恐怕要首接动手了。
于是二人忙道:“铁勒部族和青奴部族对王上可都是忠心耿耿!”
阿史那和阿尔拜是亲兄弟,两人穿一条裤的,自然阿史那可以代表铁勒。
听到这都铎冰冷凶狠的眼神才有所收敛,道:“今夜,必须让汉人知道——狼朔的王,永远不会倒下!伟大的天狼后裔永远可以支配两脚羊!”
姚长金还欲开口,却见都铎己将弯刀狠狠插入帐前土地,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可能就要cos路易十六了,就首接缩头继续当怯弱老鼠了。
“传令下去,子时各部集结出发!若有人敢说半个不字。”他脖颈青筋暴起,眼中燃起嗜血的光道:“哼哼!本王便用他的血,祭这把饮过无数鲜血的弯刀!”
子时一到,狼朔大军如黑色的潮水般向着北安城涌去,各个都是裹甲衔枚,马蹄包裹着布,尽可能的压低声音。
都铎骑在战马上,眼神坚定而狂热,他坚信,也只能坚信这是一场必胜之战。
子时三刻,北安城北门传来三声夜枭啼鸣。
城墙上黑影晃动,十几名卧底如鬼魅般扑向值守的哨兵。
利刃划破夜幕,守卫尚未发出声响便瘫倒在地,不久城墙上闪烁着火把舞动,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都铎勒住胯下青鬃马,望着黑洞洞的城门,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却被身后躁动的士兵推搡着向前。
“夫罗古你先率五百人进城!”都铎大手一挥,夫罗古带着五百骑兵如黑色洪流涌入城中。
很快穿过瓮城,越过大门进入街道,夜寂静得可怕,只有马蹄踏碎青石板的声响。
夫罗古也是发出了信号,表明一切安全。
都铎大喜立马又是派遣大军跟上,自己则是中间位置策马跟进。
待得大军进入翁城时,忽听“轰隆”巨响,城门处无数石头轰然坠落,封堵死了大门,
“不好!中计了!”都铎话音未落,城墙上顿时亮起万点火把。
张子瑜身披银甲,手持利剑立于城楼之上,放声大笑:“都铎小儿!微末伎俩,也敢卖弄?你以为本帅会看不透吗?还不下马受缚!放箭!”
此刻是请君入瓮,瓮中捉鳖,鳖......
城墙上箭如雨下,狼朔骑兵纷纷中箭落马。
城市内,先头部队陷入绝境,周围伏兵尽数从街巷出来。
文成风骑着夜照狮子玉,手中雪龙覆天镗舞得密不透风,所到之处血肉横飞;陈天正一夹乌骓马,丈八透甲枪如毒蛇出洞,接连挑翻数名敌兵。两名猛将左右包抄,将五百骑兵困在街巷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慌得都铎连忙勒马急退,可全见周围己经乱作一团,人推人,人挤马,马踩人,踩踏伤亡者更是无数。
都铎心急如焚,在混乱中试图重新组织防线。
他高声呼喊着,可声音很快被嘈杂的喊杀声淹没。
“王上速随我突围!”手下人拼死砍杀了周围许多慌乱的胡人,才给都铎杀出一条血路。
都铎大喜,连忙挥舞弯刀拨打箭矢,准备突围而走。
“吃我一箭!”
公孙止眼瞅着都铎要走,立马明日冲着突围的胡人齐射。
他自己则是瞄着一个衣着华贵接连三箭,别管是谁,总之肯定是个贵族。
刹时间数百支羽箭落下,都铎左支右绌,啪的一下,全防出去了啊!
可惜大意了没有闪,三支利箭穿透了他的皮甲,射中左肩、右小腿和左大腿。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勉强控制着马头前进,在亲卫的拼死护卫下,向着城外仓皇逃窜。
“穷寇莫追,如今漆黑,外面尚不知有多少接应的胡人,咱们就这点骑兵,不值当。”
正当文成风和陈天正想要请命追击的时候,张子瑜拦住了他们,并下令赶紧打扫好战场,掩埋焚烧尸体,免得引起瘟疫。
月色如寒霜,张子瑜立于城头,望着城下正在打扫的士卒。
许文盛上前,沉声道:“大帅,在下有一策,可令狼朔不战自溃。”
“但说无妨。”
“以投石车将战死狼朔兵卒尸首投入其营中,再遣死士连夜将这些尸体沉入都铎他们的水源。不出几天,其营中必生瘟疫,战力尽损。”
许文盛目光如炬道:“昔年贾诩守宛城,便以毒计大破曹兵;程昱守鄄城,亦曾断粮而取百姓为食以固军心,乱世之中,理应如此!”
张子瑜有些不好看,他堂堂正正行王道之兵打了一辈子仗,却从未有过如此行径便道:“此等戕害生灵之举,有伤天和!”
许文盛却不退让,长揖到地:“大帅岂不闻兵者诡道,存亡之际,当以大局为重!今虽可凭借坚守来消耗狼朔,可治标不治本,其人数优势仍然在。”
“昔贾诩献离间计,瓦解马超韩遂,虽手段阴狠,却保得一方太平;程昱舍小义而全大义,方助曹操奠定霸业。大帅成大事者不避小节,更应无所不用其极,如这次不给他们打疼,致北安再陷战火,何以面对满城百姓?何以面对陛下殷切厚望!?”
张子瑜沉默良久,手扶城墙青砖,指节发白。
最终,他长叹一声:“便依你所言。”
许文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再拜道:“大帅英明!”
暮色渐浓,一场不见血的杀戮,即将在夜色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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