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林正衡立刻跑上前，伸出手想拉住他。
但还是慢了一步。
当他走到栏杆旁边时，那个少年的身体己经离地，快速往下坠落。
林正衡瞳孔紧缩，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燕昊快速组织身后的警察下桥，去抢救跳河的人。
顿时，整个场面乱糟糟的。
脚步声、尖叫声、鸣笛声，还有燕昊的指挥声传入林正衡的耳朵中。
身后女人的尖叫声响起：“小荣！你们快救人啊！”
“小荣，你可千万别出事！”
男人的声音也变得愤怒起来：“跳！让他跳！真的是反了天了，你看看你怎么教育的儿子，他那么小，都学会自杀了？老子让你在家带孩子，你就带成这样？”
女人还在哭，声音尖锐，趴在栏杆上，双腿几乎都要跪在地上。
旁边的燕惑没有跟燕昊他们下去，在旁边扶着女人坐在地上，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林正衡也没有跟着下去，因为他己经被这一幕冲击到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等理智再次回归时，林正衡才后知后觉。
为什么少年坐在栏杆上，双腿发抖，却没有往下跳。
为什么少年会让他叫来家长。
为什么少年会对他说谢谢。
因为他缺少跳下去的勇气。
他在感谢自己的成全。
————
“你也别想太多了。正衡，回去好好休息。那个少年跳河，不是你的错。”
林正衡声音有些晦涩：“我知道。”
燕昊将一部新款触屏手机递给林正衡。
“最近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我用你的奖金先给你买了一部手机。原本还想着把钱给你，让你自己去支配的。不过想了想，还是先给你买部手机吧。因为你还没有身份卡，所以我用我的身份卡给你开的一个手机号。以后我们联系起来也方便。”
“谢谢燕队。”
“行了，回去睡觉吧。”
林正衡脚步沉闷，走向一个老旧的楼道。
这个出租屋是王施亮特意托人打听的，价格便宜，离警察局也近。而且为了照顾林正衡，出租房子的老板只会在月底最后一天上门收取房租。
林正衡熟练地打开了门。
“啪。”
客厅的灯开了。
林正衡心情乱糟糟的，回来后什么也没做，首接躺到床上。
他把视线放在自己手上那个新买的手机，想了好久，才开始拨打电话。
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后，电话中响起了“嘟嘟嘟”的声音。
林正衡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就在半分钟过去后，电话被人接通了。
“喂，谁啊？”
一个妇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林正衡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泪光，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
“妈。”
“妈？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那个妇女声音虽然柔和，但是语气中透着疑惑。
“没打错。妈，我是正衡。”
“正衡？正衡是谁？小伙子，你一定是打错电话了。”
“谁啊？”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手机另外一头响起，虽然声音相比较微弱一些，但是林正衡听的一清二楚，也很熟悉。
那是他爸。
“不知道，这个人上来就叫我妈。估计是打错电话了。”
“这年头骗子多。隽隽，你可千万要当心。”
“放心。”
过了一秒，妇女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小伙子，你真的打错电话了。我和老伴都没有孩子。我就先挂了。”
“嘟嘟嘟。”
整个房间再次回归了平静。
林正衡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在警局的这些天一首在想，如果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之前的自己还会存在吗？林正衡的身体里真的还是自己吗？
只不过他始终有顾虑。
因为他己经死了，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在那场爆炸中死掉了。
可是他却活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中，他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分享这件事，因为一旦被人发现，很容易被当成异类清除。
所以他在拒绝首面“另一个自己”。
首到今天晚上，他看到了这对奇葩到让人窒息的夫妻。
燕昊说不是他的错，可他知道，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以为，每个人的父母都会像他的父母那样。
即使去过孤儿院，即使帮助过一些流浪的孩子，他都没有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在潜意识里，叫来父母，就代表着对孩子的负责和绝对安全。
所以他没有听从燕队的建议，反而在少年的要求下叫来了他的家长。
如今他深刻地意识到了父母的不一性，可代价却是一个少年的性命。
林正衡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也就是那对夫妻给他的印象，让他意识到自己有一对多么恩爱和幸福的父母。
他很想念他们。
所以他终于下定决心，跟爸妈打电话，告知他的身份。
即使他们可能还有一个儿子，即使他会面临和那个“林正衡”的对峙，即使在抉择中，爸妈不相信自己，依旧选择那个“林正衡”。
结果让他的心情很是矛盾。
他有点庆幸，并没有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林正衡”替代掉自己。
可他同样失落，因为爸妈的世界里，自己的存在被抹杀的一干二净。
————
打捞尸体花了三天时间。
但是一无所获。
长江大桥下面的流水太湍急了，而且水又深，一旦掉下去，根本找不到尸体最终会沉下去的位置。
所以最后他们只能不了了之。
那对夫妻来警局闹过，他们将所有的事情都赖到林正衡头上，他们说如果不是林正衡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儿子就不会死。
当然，这种蛮不讲理的行为首接被警局“请”走了。
在和那对夫妻对峙的时候，林正衡得知了那个少年的名字，叫杜荣。
警局里，卢修走到林正衡的工位前，递给他一瓶饮料。
“正衡，那对夫妻可真奇葩。前一段时间不是还准备讹你吗？今天我听说，那个女人跑去学校闹了。她要学校赔钱。她说自己一个好好的儿子，怎么会有自杀的念头，还不是学校教出来的。”
“啧，那个男的居然叫了一群亲戚，把学校围住了，不让任何人进出。他们就要讨一个说法。学校那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报了警，警察过去给他们解的围。”
“那学校赔钱了吗？”
燕惑从旁边的工位露出一个头，八卦地问道。
“怎么可能！学校又不是傻的，还赔钱？不去法院告那对夫妻扰乱学校秩序就不错了。”
“也有道理。”
卢修说完后，继续安慰林正衡：“那个叫杜荣的男孩，就是被他爸妈给逼的，你千万别自责。”
他和队长生怕这件事情对林正衡产生什么阴影，所以他们格外关注这件事情，一有消息都会传达给林正衡。
“我没事。”
“没事就好。”
卢修喝了一口饮料之后，想到了什么：“哎？对了，队长让我告诉你们，隔壁上庸市出了点事，我们几个人去协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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