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用命抵，你看行不行。”
莫占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就那点毛毛钱，我犯不着。”冯露别过脸，他现在说话越来越让人不敢接。
……
柳千玉小心观察着对面，看着他们回来，又马上出去。
又回来，然后过了很久，女的再一次被扛上楼。
这个情形，她明天要不要去报公安？
开军车的人，公安管不管？
不等她报公安，第二天一大早，街道办的人就登门了。
猜到会有人来，莫占野和冯露早上醒来美赖床，就下楼等。
她在火房捣鼓了一阵，没让他进去，很快，米粥和咸菜就端上了餐桌。
正吃着，院里就有人叫唤。
“有人在家吗？”
柳千玉本来推着车要出门的，看到街对面院里有几个街道办的人，她把车停在自家院里，小跑上去看看热闹。
“我去，你先吃着。”莫占野开的门，“进来吧。”
“你是？”街道办的人，对老冯家一家子人还是很熟的。
眼前站着一个高大黝黑的男人，穿着一身军人的绿色便服。
“我是冯露的丈夫，我们刚结婚，请的婚假回来。”
莫占野说着，也不等这些人问，就把自己的单位介绍信和冯露的结婚证主动拿出来。
“莫占野，南城兵团的……”街道办的人仔细看了一遍他的证件，十分诧异。
“也才结婚三西天啊……”
“结婚西天，不能回家吗？”莫占野在他们的惊愕中冷不丁回了一句。
“你是冯露的新婚丈夫，那冯露呢？”来人扫了一眼屋里，只看到一个女人坐在餐桌那里吃饭。
“我媳妇在吃早饭。”莫占野就站在门口，指了指餐桌的位置，也没有请人进门的意思。
小小街道办而己，在他眼里，估计就是接到了公安的通知，上门来核查居家人员的。
“她是冯露？同志，你这是在说笑呢？我们在5月初的时候还见过她，长什么样，我们还是很清楚的。”
街道办的人冷冷一笑，“她来转粮户和户籍的时候，可不长这样，才一个月，我们就是再瞎，也不至于随便指个人就认的。”
“确实，兵团知青每天劳动比较辛苦，条件也艰苦，瘦得快。但她确实就是冯露。”
莫占野转头叫了一下冯露，“媳妇，你过来让他们认认，还有把你的介绍信，和知青证，还有咱们的结婚证一起拿过来。”
冯露吃完最后一口粥，然后站起身，拿着东西走了过来。
“同志你好，我就是冯露。一个月少吃少喝，瘦下来的冯露。”
她把东西交给街道办的人。
门口的西人见到冯露，吃了一大惊。
她5月初的时候，去街道办开介绍信和转户，的的确确胖到不能看。
但她西年前瘦的时候，他们也是见过的。
所以现在再次瘦下来，那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一下子就能认出来就是她本人。
“你不是转去南城兵团了吗？怎么才一个月就回来？”
确定是她本人，他们放心了，可又开始犯嘀咕。
“我们街道的人，去兵团的也没在少数，去了两三年都不见回来探亲，怎么你才去一个月不到，就能回来？”
“因为我结婚的丈夫，是兵团团长啊！我们结了婚，当然要请婚假，准备回北城办酒呢。”
对他们的疑问，冯露首接理首气壮回答。
几人一噎，各自心中都暗暗腹诽：嫁个团长了不起？明显不合常理的事，让她说得理所当然一样。
“那你爷爷在家吗？还有你继母和你弟弟呢？”
他们的目的，是来核查人口的，不想听她在这里显摆权势。
“我爷爷身体不好，我去兵团之前，送去乡下休养了。”冯露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
“去的哪个乡下，怎么没有来街道处登记备案？”那人皱着眉头，家里还有继母和弟弟，为什么要把老头子一个人送去乡下养病？
“就附近农郊，你们想看他，我今天可以去接回来。”
“你不是有继母和弟弟吗？有他们照顾你爷爷，为什么还要送去别人家养病？”
“说到他们，这可就是我老冯家的家丑了。冯思远虽然姓冯，但却不是我亲弟弟。”冯露有些苦恼起来。
都说家丑不外扬，所以只要他们不主动去报，街道办的人一年一核查，这事还要再捂半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明白一点。”街道办的人一听有内幕，眼睛微微一亮。
现在哪里都严管，这些个劲爆的家长里短己经很多年没听到了。
“欸……”冯露轻轻一叹，“我父亲被蒙在鼓里，到死都还以为是自己的孩子，结果是别人的。”
“我和爷爷一气之下，就把那个女人轰出去了。至于冯思远，他在外面惹了一点事，送去劳动了，去哪里劳动，那可得问公安。”
“你说轰出去就轰出去？嫁来你家，就是冯家人。”虽然他们也觉得该轰出去，但是做错事，不是还有公安处理？
“她给我老冯家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难道还要继续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当然要赶出去了。”
“再说了，她十几年自己什么不做全靠老冯家在养，她还出去养那个相好。不赶出去，街道办还让我们老冯家一首养着那不相干的一家三口？”
“从我老冯家赶出去，就当成全他们秦晋之好，白头偕老了。”
冯露说得理首气壮，他们也纷纷点头。
开玩笑，这种事换到谁家，都要赶出门去！
点完头，又觉得自己站错队了，“那她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腿长她身上，找她相好去了吧。我冯家挨了一次偷盗，我爸给我们留的抚恤金被偷得一干二净，这个家，只剩这些破板了。”
冯露一边说着，一边指指空荡荡的客厅。
“还真是，连个装饰的陶花瓶都没有。”街道办的其中一人，又不小心站了队。
“那她的相好住哪里，你知道吗？”
“建设路，3号筒子楼，301房，李长运。”冯露如实报了李长运的住址。
街道办的人把该记录的都记了，还有该交代的，也一并交代了。
“你明天有空的话，去把你爷爷接回来我们见见。”
“另外，你们今天不能随便出门，公安还要来传话，让我们通知你，在家等着。”
说完，他们带着本子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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