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么锁吗？”刘母看着门上黑漆漆的锁头，有些不忍。
“不这么锁，你能守得住她？”刘父不敢信，为了万无一失，必须要把人看好。
刘萱坐在凌乱的床沿，把外面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
她冷笑一声，这个家，想把她卖了……
给刘向前备娶媳妇的钱？
刘向前毕业就一定有工作分配？
“既然你们嫌我吃不了苦，那就让他去乡下插个队试试好了。”
呵呵呵……
此刻她笑得真的有点疯魇。
真好笑，她会在这里乖乖等他们卖？
在门口徘徊的刘母隐隐约约听到，从门缝里一看，她从进去就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也不收拾，就这么对着门口阴飕飕地笑。
吓得赶紧回屋告诉刘父，“她爸，我看她好像真的疯了，自己坐在屋里，也不知道笑什么。”
刘父却毫不在意，“她现在只能是个疯子，越疯越好。”是个疯子，才能合理地从兵团回来。
刘母一听，沉默了。
天逐渐黑下来，刘萱依旧像根木雕一样坐在那。
她在想事。
在想许青青的话，有几分能信。
断了腿，文工团的舞台，是无缘再上了，兵团还能卖给她的有限人情，她会用在哪里？
帮自己安排工作？
刘萱几乎能肯定，许青青绝对不管自己的死活。
她以为，骗自己装疯卖傻回了城，就会乖乖替她办事，然后在这里傻傻等一个再也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许青青，你是想利用我来对付那个人，好把自己摘干净吧？”
呵呵呵……
她又自顾笑了起来。
刘母端着一碗饭，站在门外，听着觉得毛骨悚然，又转身回去找刘父。
“她爸，那丫头真的疯了，笑了一下午！我都不敢送饭进去……”
刘父一听，接过饭碗，腾地站起身，端着走向刘萱的房门。
哐哐两下，把门推开，刘母点着灯跟在身后。
“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总之你傻就对了。我们也不虐待你，饭给你送过来了，吃吧。”
说着，把饭和油灯一起放在窄小的桌子上。
然后带着刘母出了门，又咔嚓锁上。
“这样吧，我在门下开个洞，你白天送饭，就往门洞送进去。”刘父还是担心刘母看不住这个疯丫头。
“那孩子不是还得方便？”刘母提出了另外一个担忧。
“你去提个桶过来。”
很快，刘父拿了锯子，在木门下方开始呲呲锯开一个碗大的口子，然后开门把一个木桶丢进去。
咔嚓再次锁上门，然后两口子就回屋睡了。
刘萱呆呆看着桌上那碗饭，看了十几分钟，最终还是走过去，端起来，小口小口地吃。
绝食？
她是不可能绝食的。
她可以不择手段从兵团回来，也能不择手段拼命在城里活下去。
既然这个家放弃了她，那她就另谋生路吧。
吃完饭，她把灯罩扭了扭，让火光变得最小。
这样，屋子就不会黑蒙蒙到天亮。
……
刘向前回到家，己经是晚上10点多。
进门看到自己从前住的屋子锁了门，板缝中还透着微弱的光。
他凑上去一看，有个人躺在那张乱床上。
于是赶紧去敲父母的屋，“那屋里谁啊，怎么锁起来了？”
“你姐姐，还有谁？疯了，被兵团送回来的，今天中午刚到。”
刘父躺在床上，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被兵团送回来？是不是又做了见不得人的？”刘向前下意识就想到这个。
也是因为她的光辉历史，他在学校都抬不起头，几次提出来想转学，但找不到关系，转不走。
“这次不能怪她，在那边被人强迫，所以才疯的。”刘母连忙说道。
“这话你们也信？兵团是什么地方？部队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能进兵团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能去。她真是一点都不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啊！该不是装疯卖傻回来的吧？”
“送回去还来不来得及？来得及赶紧送回去，我马上就毕业了，她这么一回来，不是要耽误我嘛！”
刘向前首拍大腿，他怎么有个这么丢脸的姐姐。
“那些现在都不重要了，现在人疯了送回来，就关在家里。”刘父皱着眉，他知道儿子在担心什么。
“明天开始，你妈就在家里看着她。放心吧，等你毕业把工作分配了，再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影响不到你。”
可刘向前一听父母要留一个人在家，又不乐意了。
“你一个人出去摆摊，够我们一家子吃饭吗？扣我饭钱和零花钱可不行！我现在谈着对象呢！”
“之前家里还勉勉强强，现在多一个吃闲饭的，还要抽一个劳动力在家看着，这日子还怎么过！”
刘母一听，也皱起眉头，这个儿子说的什么话？
“向前啊，她可是你姐姐，我们为了不耽误你，己经想了办法的。再说，你还读书，谈的对象也是偷偷谈，等毕业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就少花点那个冤枉钱吧？”
“我们之间至死不渝，毕业就马上要结婚的，你们多挣钱把彩礼多备上一点吧。”刘向前对自己的感情很有信心。
“行了行了，到时候先把你姐姐嫁出去，多要点彩礼，你的就有了。”刘父摆摆手，“你不是早放学了吗，天天这么晚回来，像什么话！”
“我不这么晚回来，一毕业哪里来的儿媳妇领回家？”刘向前一听说先把姐姐嫁出去给自己备彩礼，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管好自己的下半身，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别跟你姐似的，弄出什么事来，工作可就没指望了。”刘父厉声发出警告。
“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刘向前拍拍胸脯，“再说，不是还有青青表姐嘛！工作的事还不是小菜一碟？”
“她腿断了。”刘母小声说道。
刘父瞪了她一眼，怎么能在孩子面前提这个。
“什么？腿断了？那……那……”刘向前大吃一惊，他可是全靠打着许青青表弟的名义，才谈的对象啊！
“那我毕业，还能安排到工作吗？”他成绩在学校一首都是中下等，一心就指望着许青青这个后台。
“在想办法，她腿断了，还有人腿没断。”刘父想到了文工团的副团长。
虽然有点冒险，但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再怎么样也要赌一把。
“那行吧。”刘向前放心回屋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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