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我说什么？”凯舟看着妹妹，总觉得这个小姑奶奶又生气了。
自己干啥了吗？没有吧！
反正这小姑奶奶每次见自己都生气。
妹妹板着脸开口：“你别找你同事帮忙演戏骗我们了，不嫌麻烦别人吗？”
被发现了啊，凯舟摸了摸鼻尖：“不麻烦啊，我看他们挺乐在其中的。”
惊鸿也是演过瘾了，那三个吃瓜也是贼乐呵，余共秋趴玻璃上偷看都快把自己脸挤扁了。
“不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凯舟问。
妹妹一脸嫌弃：“我去厕所的时候查了，游若婉，游戏里叫惊鸿，冠军射手，能看得上你个亚军？”
凯舟被妹妹往心上插了一刀。
“还有，”妹妹说，“她说话的时候你一首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演戏之前你们都不串供的嘛？”
凯舟气势很弱：“哪有那功夫……”
妹妹更气鼓鼓了，像只小河豚：“你把我和妈妈当傻子骗吗？你宁愿串通同事去骗你的家人，也不愿意和我们好好说你的真实想法吗？”
“我说了的……”凯舟也委屈，“我说了我不想相亲，是妈妈不同意的呀……”
说了一次不同意，凯舟就不会反驳了。
他从小就不是什么好孩子，初中的时候，数学考个位数，英语更是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上课睡觉连哪个老师教哪科都不知道，放学就跟着学校外的混混打游戏。
他妈妈性格那样温柔，被他气得总是以泪洗面；他爸爸工作很忙，累了一天回家还要管教不成器的儿子，被气得进了医院。
后来老师叫了家长去学校，说凯舟这样的，学习不好都是其次，就怕跟外面的混混学坏了以后进看守所。反正他喜欢打游戏，不如送到全日制的电竞学校去，总归是有人看着。
叛逆到让家长看不到希望的凯舟，在电竞学校展露了他极佳的天赋，就这么走上了职业的道路。
也是因为从前他实在叛逆得过了头，后来年岁渐长懂事了，知道自己曾经让父母多么伤心，想尽力弥补，便一味听话，甚少反驳。
“那我问你，你来b市集训的事，为什么没有给我们说！”妹妹质问道。
“我说了的，”凯舟说，“我发了带定位的朋友圈啊……”
“你发的是你到了b市高铁站，我们根本不知道你是来参加国家队集训的！”
家里三个对游戏一窍不通的人，只知道凯舟现在靠打游戏挣钱了，以为所谓的比赛和网吧里单挑差不多，不知道凯舟原来己经在职业圈打出了成绩，更不知道凯舟的职业己经得到国家层面的认可。
因为凯舟从来不说。
比赛受挫也好，拿了了不起的荣誉也好，凯舟从来不说。
“你到底为什么不说啊！”妹妹眼圈微红。
“我，我以为你们觉得我丢人……”
那时候所有人视电子游戏为洪水猛兽，似乎是小孩子学会玩游戏，这辈子就毁了。
凯舟上学是真学不会，知识不进脑子，其他人却总说都是打游戏的原因。过年时走亲戚，亲戚们总拉着妹妹说，千万不要像你哥一样，只知道打游戏，一辈子都没有出息。
后来去了电竞学校，那边的老师也给家里说过凯舟天赋很不错，但其他人还是说，游戏打得好有什么用，成绩好上个好大学才有用。
就连妹妹后来也说，不想成为他这样只会打游戏的人。
坏孩子凯舟看着品学兼优的妹妹，把失落都藏在了心底。
即使后来进了XK，拿了联盟高薪，凯舟还是觉得，自己只会打游戏，会让家里觉得丢人。
“为什么会觉得你丢人？”妹妹说，“我们班里有个男生，上次跟我说他比赛喜欢的选手名字就和我的名字差一个字，问这个选手是不是我哥哥。”
“我问他那选手是谁，他说，是XK战队的凯舟，刚拿了亚军，是现在的顶级上单。”
“我说不认识，我哥哥没这么厉害。”
“可我现在才知道那就是你！”妹妹气得咬牙，“全国的亚军，难道不是特别特别了不起的吗？我同学打游戏拿了mvp都会在班里炫耀，你却什么都不说，我们一首以为，你打职业的成绩也不好。”
“要是知道你在你喜欢的游戏里奋斗出了成绩，妈妈又怎么会催你相亲！”
从凯舟数学一首考个位数开始，他的家人就接受现实，不再指望他这一生有所成就了。
他成绩不好也没关系，找不到好工作也没关系，打职业出不了头也没关系，家里人永远不会不管他，只要他遵纪守法，平安顺遂地过一生就好。家人能为他做的到底有限，至少，帮他寻找一段幸福的婚姻，以后普普通通但也幸福安乐地过就好了。
“妈妈催你相亲，催你结婚，是担心你一个人过得不幸福。可你明明在你喜欢的领域发光发亮了，有那么多人佩服你喜欢你，家人的担心就显得特别可笑。”
妹妹忍不住哭了起来：“只要你过得幸福快乐，谁会在意你结不结婚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凯舟看着哭泣的妹妹手足无措，他想像小时候一样抱住她，可是隔着一张桌子，他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你以为妈妈为什么非要见见你和你女朋友，”妹妹吸了吸鼻子，“还不是你最近几年都不怎么回家，每次过年在家几天就说要回去训练了，今年中秋你也不回家。”
“妈妈只是想看看你。”
你不回家，我们一首都很想你。
“对不起。”凯舟不知道除了道歉他还能说什么。
他又怎么会不想家呢？可是从小他就被很多人说是个坏孩子，让他不要带坏妹妹。
他看着妹妹逐渐长大，成绩一首优异，是让爸妈放心的好孩子，他就越不敢在家多留。
可他现在才知道，这会让家人多伤心。
“我回去，我今天就回，你别哭了。”凯舟被妹妹哭得心都揪起来了。
“真的？”妹妹扁着嘴看他。
“真的真的，快走吧，别让妈妈等久了。”
“那你回去自己跟妈妈解释哦。”
“好，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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