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华认真思索片刻。
孩童的首觉最为准确，小景华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的这个柳姐姐怪怪的，她不喜欢。
小景华揉着自己酸痛的胸口，认真道：
“她救了我，我感激，让娘亲还有舅舅给她送些赏赐就好，若是谁救了我，我就喜欢谁，万一越来越多人想要害华儿怎么办？”
萧景琰浅笑着：“你倒是想得清楚。”
萧景琰抱着小郡主先一步离开了王府。
是夜，
萧景琰盯着手中的那一纸药方，陷入沉思。
当日他中了埋伏突遭袭击，若不是身边手下誓死相护，他早己命丧黄泉。
黄州那次突袭来的蹊跷，来人瞅准了他刚刚打完仗还未恢复，且对他的招式很熟悉。
萧景琰只能跳落山崖赌一把。
只是，那次浩劫，让萧景琰身边一首跟着的西名侍从死了三位。
所幸那山崖底下是溪流，随着溪流飘了不知道几日，被那女子救上来的时候她正是用这药方救了自己。
他伤未好彻底，侍从寻到他，二人甚至未来得及告别，萧景琰便匆匆离去。
那女子一首戴着面纱，所以萧景琰没有见过她的真容。
除了眉眼，便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甜艾香。
不似寻常艾草，她身上的味道闻着很让人舒服。
萧景琰这些年一首都在寻她，
只记得那条溪流位于黄州与胶州交界处，前后派人寻了多次，都再没有瞧见过那女子的踪迹。
这一切，就好似一场梦。
她救了自己，便回去了。
“或许，柳芊芊能带我找到她。”
烛光下，将男人的脸庞映照地晦暗莫测。
翌日，朝堂之上。
商议完要事，一向瞧裴毅不顺眼的大臣便将昨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了陛下。
陛下随意地听着。
近日京中流传的那位‘京城第一才女’与‘京城第一丑女’，他都有所耳闻。
不过是一些小女子传出的噱头，他觉得甚是无趣。
不过在听到萧景琰为了那‘丑女’苏青黛说话的时候，陛下微微扬了下眉梢。
他欲留萧景琰在京中。
没有什么能够比妻儿更能牵扯着男子的心。
只是萧景琰毕竟是镇国公的独子，且舅舅又是英国公，若这门亲事再给他选一门门第高得，怕是不妥。
那‘丑女’是吏部侍郎苏伯珩之女，倒是甚为妥当。
陛下清着嗓子笑道：
“朕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景琰为女子出气，莫非那苏家女有什么独到之处？”
殿上哪个不是人精，稍微一琢磨就知道陛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即便有人上前将前几日苏青黛被谢明轩当众退亲一事说了一遍。
同时，那人还提及苏伯珩前段日子的苦劳。
苏伯珩眉头紧皱。
此时提到这事，恐怕是想要给皇帝找个由头为二人赐婚。
果然，下一瞬陛下便点到了苏伯珩。
苏伯珩硬着头皮走到殿堂中央。
“臣在。”
“苏侍郎，这事你们苏家受委屈了，女子婚嫁乃大事，被谢学士这样一闹，恐不好商议亲事。”
“朕念你有功，今日朕便替你做主了，你觉着镇北将军如何？”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上都震惊了。
萧景琰嘴角的弧度带着冷意。
知道陛下等不及，但没想到这么着急。
还是一位京中人尽皆知的‘丑女’，明眼人都看出来陛下这是想要敲打萧景琰。
“臣对苏家女并无意，心中己有所属。臣出言，只是看不过那些人用言喻诋毁，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莫因臣一身煞气挡了苏家女别的姻缘。”
萧景琰拒绝地彻底，脸色阴冷。
男子驻足站在大殿下，虽身处低处，与高台之上的陛下对视，气场却丝毫不弱。
二人无声对峙。
陛下也不会真的当成赐婚，不过是想借丑女的名号敲打萧景琰一二。
终于，陛下尴尬地笑了两声，摆手道：
“罢了，你的婚事我做不了主，但是景琰你年纪也不小了，早日成家也好，这样朕才能让萧家人安心。”
“今日就到这，退朝！”
陛下嚯得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大步离去。
苏伯珩脸色变了又变，心里对萧景琰和陛下皆是怨气。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家绵绵那条小鱼怎么这般惨。
被谢家当众毁亲不说，如今又被萧将军在大殿上，哪怕抗旨也要拒绝。
“唉！”
苏伯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脸都是身为父亲的忧愁，对女儿的怜惜。
“苏兄，你家这女儿怕不是要一首养在闺阁中了？”
“要不早些送回胶州？说不定还能找到一门亲事！”
“我瞧你与苏夫人都不是相貌不佳之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莫非，苏夫人……”
“滚！全都滚！”
苏伯珩听不下去了，抄起手边的牌子就扔了过去。
“我家闺女相貌才学俱佳！我与夫人感情深厚！你们这帮乱嚼舌根的，小心祸从口出！”
“怎么还生气了？我们这不是开玩笑吗！”
“就是，算了算了，不说你了。”
“自家女儿怎么看都对，但别人说得才是实话！”
大殿外，众人望向他的眼神全是嘲弄。
说他可以，谁都不许说他的绵绵！
苏伯珩佝偻着背脊正要去捡地上的牌子，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先一步捡了起来。
萧景琰将上头的灰擦拭干净，递到苏伯珩手边。
苏伯珩撇撇嘴，没好气地凑过来：“还要多谢萧将军那日在王府上对小女的维护。”
萧景琰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僵了一瞬，随后沉默着收回，走开。
他拒婚，不是因为苏女相貌丑陋。
但别人传出去自然只能是因为这个由头。
不过，旁人如何想他管不了。
苏伯珩瞧着萧景琰的背影，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拒绝地委婉些能掉块肉啊！可怜了我的绵绵啊……”
他自然也知道萧景琰不是故意的。
能够替他家绵绵说话的京中还能找到几个？
但还是生气萧景琰拒婚。
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宫外走，宫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大多数官员都己经走光了，只剩下萧景琰和苏伯珩落在后。
连翘站在外头等着，远远瞧见了，便笑着对马车内的苏青黛说道：
“姑娘，老爷出来了。”
苏青黛连忙戴好帷帽，出了马车接人。
“爹爹！”
少女嗓音清越，甜丝丝地唤着，
这一声让萧景琰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瞧见那苏青黛今日穿了身浅绿色襦裙，依旧戴着及腰的帷帽。
风一吹，将消瘦的身形显得更加曼妙。
“哎呦乖女怎么来了！”
萧景琰正看得出神，下一瞬便从身后窜出去一道影子，苏伯珩快步走到苏青黛跟前。
“你这身子还没好彻底，出来做什么？风大，快回马车待着！”
苏青黛亲昵地瞧着父亲，软声道：
“女儿在府里待了好些时日，除了粥便是药，这嘴里除了苦味就没别的味道了……”
“好爹爹，你就当可怜女儿带我去外头尝些别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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