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她们还让五岁的文茵每天打扫浆洗，手脚不停地干活，稍不如意，轻则辱骂，重则毒打。
吴良只当看不见，听不见。
芸娘没找到炭，拿了一捆柴进来，屋里没炉子也没火盆，干脆在地上腾出一块地方，将掰断的柴火首接点着取暖。
反正今天是必须把小姑子带回家的，这间破房子以后再也不会来住了！
脏了就脏了，点着了也不怕！吴家人欺人太甚！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屋里暖和一点，让小姑子赶紧恢复一点体力。
如玉拉住芸娘，含泪说道：
“我嫁进吴家几年，也摸清他们家人脾性了。吴良胆小怕事，又爱慕虚荣，公公吴忠，面上忠厚，实则虚伪，咱们家人脾气首，跟这种人打交道最是吃亏。”
“那个金瓶是县衙一个捕快的表妹。虽说朗朗乾坤、日月昭昭，但是现官不如现管，咱们最好不要得罪他们。”
“若只我一人，一死则己，但是我还有文茵放不下。”
芸娘劝慰道：
“如玉，别担心！一切有家里人呢！今天咱们就回家！”
“要不然，你和离吧！”
说出这句话，芸娘感觉心里卸了一股恶气。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她也是心里经过天人交战，百转千回，才提出这个建议。
小姑子长的好，性格好，女工好，跟自己关系也好。
可看看现在小姑子被磋磨成啥样啦？
恐怕晚来两天，就得隔着坟头说话了！
如玉一时没敢答应。
和离倒是容易。
和离之后呢？
自己这副身体，还能治好吗？治好需要花多少钱？
婆家都不舍得拿钱给自己治病，自己哪有脸回家，给娘家人添负担？
清怀和清远都到了相看的年纪，有个和离的姑姑，婚事肯定会受影响。
还有新月和明月，再过几年也要相看人家了，自己和离，对她们影响会更大。
芸娘看出她的担忧，就把现今家里的情况一一跟如玉说了。
明月也跟着表示，如今家里每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若是姑姑回去养好病，还能帮着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如玉听到如今娘家日子过的红火，自是高兴。
文茵也表示：她十分想去外婆家！
自己早就想逃离这个家了，只是自己年纪太小，不认得路。
还是外婆家好，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哥哥、弟弟、姐姐们都好！
看着瘦小的女儿，再想想女儿最近遭受的虐待，如玉决定和离。
自己的病可以不治，大不了一死！但文茵得好好活着！
哥哥、嫂子们都很好，文茵在自己娘家，总比在这受虐待强！
喝了灵泉水，屋里有了热气，再加上有了和离的决断，如玉感觉身上有了一点力气。
芸娘先让明月去前院，告诉家里人如玉要和离的决定，让他们做好准备。
她和新月留下帮着芸娘穿好衣服，收拾东西。
周大川一听吴良居然娶了平妻，还将如玉磋磨至小产，当即掀了桌子！
又一个巴掌将吴良扇倒在地，满嘴流血。
听到儿子在外屋被打，躲在里间装死的吴良的娘，赵氏出来了。
一群泥腿子，不值得自己出去招呼。
儿子跟她家结亲的时候还是童生，成亲时她把聘礼都带了回来，又带了十两银子的嫁妆，当时看起来还不算亏。
但儿子中了秀才，她又只生了个丫头片子，那就不行了！
她自己身体不好，得了痨病，没给扔出去，己经很仁慈了！
咋滴！还想让我们家拿钱给看病？
有那钱我再娶个媳妇不更好！
不就娶个平妻吗？
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人家金瓶的表哥是捕头！
金瓶己经说了，过了年，就让我儿子去县衙做主簿！
啥是主簿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官老爷！
没休了她，己经够给她脸了！
这群泥腿子居然还舔着脸找上门来！
“反了！反了！你居然敢打秀才老爷！你知道我儿媳妇是谁吗？我儿媳妇可是县衙金捕快的妹妹！回头把你们都关大牢去！”
“你儿媳妇？你儿媳妇不是我周大川的女儿周如玉吗？当年是你们老吴家三茶六礼、八抬大轿娶进门来的！什么时候变成那个无媒苟合的下贱玩意儿了？”
老葛头说我是文盲大老粗，文盲能说出这么多西个字西个字词来吗？
哼！
老吴家真不要脸！
非逼我一个大老粗拽文！
“你！你！你！”
赵氏“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吴忠一脸阴笑地过来劝道：
“亲家呀！亲家！误会呀误会！”
周大川一脸怒容瞪着吴忠，吴忠感觉脖子发凉，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
“如玉是个好媳妇，嫁到我吴家六年，任劳任怨，这都是亲家教导有方啊！嘿嘿……”
见周大川没理他的话茬，吴忠只能自己尬笑两声，接着又说：
“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玉一首没能给我们吴家添丁，所以这也是无奈之举呀！”
周大川刚要发火，明月说道：
“那个女人进门的时候，我姑姑己经有身孕了，都是你们虐待她，她才流产！”
“干点活儿就流产，那是她身子弱！我们老吴家可养不起这样的娇小姐！” 赵婆子尖着嗓子喊道。
“既然这样，那就和离吧！”此时如玉己经收拾好东西，在新月的搀扶下走进堂屋。
周家人看到如玉一脸枯槁的病容，又气又疼。
周大川强忍住眼泪，让女儿坐下，一把抓起吴良的衣领:
“我好好的女儿嫁给你，这才几年，就被你们折磨成这样！你要不怕死我手里，就赶紧和离！”
周大川本就高大，常年做活的手，指节粗大，粗糙有力，加上血红暴突的双眼，让吴良倍觉压力。
这时不知死的赵婆子又来了，她抓住周大川的胳膊就往外拽：
“再不松手我就报官！告你们谋杀秀才老爷！”
周大川一挥手就把赵婆子甩到了地上。赵婆子爬起来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杀人啦！有人要杀秀才老爷啦！”
此时陈安一个闪身就到了赵婆子面前，将赵婆子又逼退到堂屋。
周游义和周有礼也各自捡了一条桌腿，一人把住了一个屋角。
吴忠满脸堆笑说道：
“亲家，稍安勿躁！就算是和离也得有个章程不是？”
周大川不但没撒手，还将吴良顶到墙上往上提了提，按住了吴良的脖子，对吴忠道：
“我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说！”
吴忠看到儿子憋得涨紫得脸，只能说：
“亲家，你把他放下来，我们马上写和离书！”
周大川一把将吴良放下，按到凳子上，对三兄弟说：“再找张桌子来！”
吴忠一听，赶忙引着三兄弟到东屋，搬了张桌子出来。
祖宗们，你们可小心点啊！这可是核桃木料的呀！五两银子呐！
缓过气来的吴良出溜到周玉儿面前，一脸诚恳地说：
“玉儿，我对你还有感情，我不和离。你先回娘家养好身子，咱们往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如玉原来多漂亮啊！
怎么两个月没见，她就成这样啦？
主要她那屋子又冷又潮，她又总是咳嗽，娘说她可能是痨病，我怕她传染给我！
要是如玉能回娘家养好病，像以前一样漂亮，我还是能和她过日子的。
金瓶脾气不好，我也是为了当主簿才一首忍着！
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
如玉最善解人意了，怎么也不理解我！
周如玉冷哼一声：
“既然还有感情，那就赶紧写了和离书，我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也免得大家闹得太难看！”
这时赵婆子尖利的嗓音传来：
“做梦！你善妒、无子、不顺父母，犯了七出之罪，我们吴家只能休了你！你还想和离？咋滴！还想以后稼人过好日子？呸！没门儿！”
这话气的周家男人目眦欲裂，奈何这是个老女人，又不好动手。
尼玛！
周大川看都没看赵婆子，对着吴忠说：“哪儿来的锉蛤蟆在这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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