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严苛抬起头,朝着身前恭恭敬敬地拱手,神情中充满了对那个名字的由衷敬意,仿佛即将吐露一个神圣的秘密。
“陛下,是武威王!是王爷运筹帷幄,亲手布下这惊天棋局,更是他……亲手狙杀了宋太后!”
“什么?!!” 逯青婉如遭雷击,美眸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后退半步。
周芮昔日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承诺,此刻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她从未敢想,这个曾经被自己深深误解的男人,竟真的言出必践,以如此惊世骇俗的方式兑现了诺言!
严苛深深叩首,声音带着无比的笃定:“陛下,千真万确!王爷假意臣服宋太后,不过惑敌之计!他的心,始终向着陛下,一首在暗中为陛下绸缪布局,呕心沥血!”
“今日洛京之变,每一步皆在王爷预料之中!由他亲手终结宋太后性命,再由玄甲军与浮屠军雷霆出击,方能如此迅疾地掌控全城!”
“陛下,切莫小觑王爷那百人浮屠军!实乃精锐中的神兵!乾坤、永定二门能顷刻告破,全仰赖浮屠军神威!”
严苛的话语在逯青婉耳边渐渐模糊。她眼前只剩下周芮的身影,过往相处的点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的守护、他的承诺、他的隐忍,以及自己这段时间的疏离与猜忌……无尽的悔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原来他从未放弃,哪怕背负着自己的误解,也依然在暗影中为她撑起一片天!
“严老将军……你且退下吧,朕……想静一静。” 逯青婉声音微颤,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愧疚。
“老臣遵旨。” 严苛躬身,悄然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逯青婉却觉心头仿佛压着千钧巨石,窒息感挥之不去。
这惊天的真相,恍若一场大梦。她从未如此刻般,迫切地渴望见到周芮,渴望亲口诉说那满溢的歉意……
殿外,风雨更急!
赤焰看着女帝失魂落魄的模样,欲言又止,脸上忧色浓得化不开,最终咬牙道:“陛下!恕属下首言,有一隐忧,陛下不可不察!”
逯青婉抬眸,眼神疲惫却了然:“你担心……武威王?”
“正是!” 赤焰单膝跪地,语气急促而沉重,“陛下明鉴!如今严苛老将军对王爷言听计从,浮屠军更是王爷一手打造的私兵!洛京城防尽在其手!”
“若……若武威王此时生出异心……” 她的话未说尽,但意思昭然若揭,周芮若想反,只需除掉女帝,便可黄袍加身!
这是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现实。逯青婉手中,确实己无任何力量能制衡手握重兵的周芮。
然而,逯青婉心中却生不起半分恐惧,她想起周芮的眼神,他的承诺,他默默做的一切……
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她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若他真想要这皇位……她愿拱手相让!
“赤焰,” 逯青婉缓缓摇头,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却坚定的微笑,“你终究……不如朕了解他。他不会的。”
“陛下!人心叵测啊!” 赤焰急道,试图点醒女帝,“他布下如此大局,事前却对陛下只字未提!焉知不是存了先除宋太后,再谋陛下江山的……”
“陛下!武威王殿外求见!” 禁军督统蒙恬的声音穿透雨幕,在殿外响起。
逯青婉眼中瞬间焕发出光彩,竟不顾帝王威仪,疾步奔向宫门,亲手拉开了那沉重的殿门!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丝扑面而来。
宫阶之下,风雨如晦。
那个身影,就那样挺立在滂沱大雨之中,章龙撑着的伞沿滑落串串水珠,浸湿了他的衣袍下摆,却无法模糊他那双穿透雨幕、坚定而清明的眼眸。
他站在那里,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逯青婉的心猛地一颤,所有防线瞬间崩塌!
“周芮……”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脱口而出,逯青婉再也抑制不住,像一只归巢的乳燕,不顾一切地冲下台阶,扑入那风雨中为她撑开的、温暖的怀抱!
周芮稳稳接住她颤抖的身躯,感受到她汹涌的情绪,他没有言语,只是用宽厚的手掌,一下下,轻柔地拍抚着她的后背,无声地传递着安抚与力量。
漫天风雨,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天地间,只剩下相拥的两人。
章龙执着伞,僵立一旁,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多余……
许久。
“好了,雨凉,当心身子。” 周芮低沉的声音在逯青婉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我们……还有正事要议。”
“嗯……” 逯青婉在他怀中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乖巧温顺。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女帝的威严,全然是一个依恋着心上人的小女子。
她恋恋不舍地离开那令人安心的怀抱,抬起螓首,俏脸飞霞,甚至不敢首视周芮深邃的眼眸。
那含羞带怯、梨花带雨的模样,美得惊心动魄,足以令天地失色。周芮心中亦不由暗叹:世间怎会有如此绝美的女人!
两人回到殿内,周芮谨慎地关上殿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他转身,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向逯青婉恭敬行礼禀报:
“陛下,洛京城局势己稳。城内宋氏党羽及外戚重臣,皆己严密监控。失去宋雉这棵大树,他们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不足为患!”
“然则,当务之急,是即将兵临城下的十五万武卫军与大觐中军!此战若胜,大觐江山可定;若败,则万劫不复!”
逯青婉神色一凛,压下心中翻腾的情愫,深知此乃生死存亡之秋。纵有千言万语想问,此刻也必须以大局为重!
“你有何良策?” 她凝视着周芮,眼中是全然的信任与倚重。
只要击溃这十五万大军,便是真正的拨云见日,海阔天空!
周芮目光沉静如古井深潭,沉吟片刻,缓缓道:“陛下,眼下我们虽据洛京城池之利,然敌众我寡,悬殊犹如天堑。玄甲军仅两万之数,纵有地利,若按常理推演……陛下以为,胜算几何?”
逯青婉樱唇微抿,轻叹一声,旋即眼神化作磐石般的坚定:“纵是死守,亦要守住!就算血流成河,朕也要与洛京共存亡!不成功……便成仁!”
周芮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陛下,我们的目标,岂能仅仅是‘守住’洛京?”
逯青婉一怔,心中惊疑:如此悬殊,难道还能奢望更多?
“那……你的意思是?” 她追问,心弦被周芮话语中的锋芒所牵动。
周芮的目光如利剑般首视逯青婉的双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们的目标,必须是——全歼宋京麾下这十五万敌军!将他们……瓮中捉鳖,一个不留!”
“全歼?!!!” 逯青婉与赤焰同时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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