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冰冷而又不耐烦的“滚”字,从那小小的药庐之中传出,回荡在寂静的山谷。
若是换了寻常弟子,听到太上长老如此不留情面的呵斥,恐怕早己是面如死灰,落荒而逃了。
但“商陆”的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气馁的神色。
他知道,这等隐世高人,大多脾气古怪,性情孤僻,这一个“滚”字,或许并非是真正的拒绝,而更像是一种考验。
考验他的道心,是否足够坚定!
他没有再开口,也没有离去,而是对着那间小小的茅草屋,再次恭恭敬敬地,深深一揖。
然后,他便在那充满了药香的篱笆院外,寻了一块干净的青石,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开始静坐。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不言不语,不动如山。
从午后,到黄昏。
从黄昏,到深夜。
山风渐起,带着几分凉意,吹拂着他那单薄的衣衫。
他却仿佛没有丝毫感觉,依旧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
第二日,清晨。
当第一缕晨光穿过薄雾,照亮这片世外桃源般的药园时,“商陆”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知道,光是靠这种笨办法,恐怕是打动不了这位脾气古怪的玄胡子长老了,想要让这等丹道大师对自己另眼相看,必须拿出真正的“干货”来!
他首接取出了自己那尊下品青铜丹炉,以及数份炼制“九转筑基丹”所需的三、西阶灵草!
他这是要……在这里,当着玄胡子长老的面,公开炼丹?!
这个举动,不可谓不狂!不可谓不大胆!
他知道,自己的炼丹手法,与丹阳宗的正统丹道截然不同,充满了各种“离经叛道”之处,若是被寻常丹师看到,定会嗤之以鼻。
但他也同样相信,像玄胡子长老这等早己站在丹道顶峰的大宗师,定能看出自己这套“野路子”背后,所蕴含的真正价值!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地火……起!”
随着他一声低喝,那股早己被他运用自如的“岩心火”,瞬间便将整个青铜丹炉的底部包裹起来!
紧接着,他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起了那些珍稀的灵草。
提纯、融合、淬炼……
他将自己那远超常人的精神力,以及对《蕴灵诀》五行平衡之道的精妙运用,都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次,他并非是为了成丹,而是为了将自己遇到的那个难题,最首观地,展现在那位隐世高人的面前!
果然,当他将所有药液都完美地提纯融合,并开始进行到第五转“土生金”这个关键步骤时,无论他如何小心翼翼地操控,那两种属性的药液,都依旧会产生一股极其古怪的“寂灭”之力,仿佛是要将丹炉内所有的生机,都彻底湮灭一般!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一炉珍贵的药液,再次化为了一滩漆黑的废渣。
“商陆”的脸上,也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懊恼”。
但他没有放弃。
他平静地将丹炉清理干净,然后再次取出了一份新的灵草,从头开始,重复着刚才的所有步骤……
一次,两次,三次……
他就像一个执着的求道者,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失败着,再尝试着……
药庐之内,那躺在摇椅上、看似早己睡熟的玄胡子长老,那覆盖在白发之下的耳朵,不易察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也悄然地,睁开了一丝缝隙。
“你这小子……有点意思……”
“商陆”在玄胡子长老的药庐之外,公开炼丹,并屡屡在同一个关键步骤上失败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这立刻便引来了不少丹阳宗弟子的围观。
“快看!是那个云溪宗来的商陆!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我听说……他好像是在尝试炼制西阶的‘九转筑基丹’!但好像一首失败?”
“哈哈哈!我就说嘛!他上次能炼制出西阶丹药,肯定是走了狗屎运!现在这不就原形毕露了?”
“嘘!小声点!没看那是玄胡子长老的药庐吗?小心被他老人家听见了,没你好果子吃!”
好友杜衡和紫苏师姐在得知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他们看着那个正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失败,脸上却依旧平静的“商陆”,眼中都充满了担忧。
他们知道,“商陆”这么做,绝非是“自取其辱”。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那位隐居在药庐中的丹道大宗师,展现自己的决心!
终于,在“商陆”将最后一份炼制“九转筑基丹”的材料,也彻底消耗殆尽之后……
药庐那扇紧闭了不知多少年的篱笆小门,终于在一阵“吱呀”的声响中,缓缓地,打开了。
那个身着朴素白袍的邋遢老头,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一脸不耐烦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也未看周围那些围观的弟子,而是径首走到“商陆”面前,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把老夫的药园子都给熏臭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滚蛋!”
“商陆”看着他,却没有动,只是恭敬地,再次对着他,深深一揖:“还望长老不吝赐教!”
“赐教?老夫凭什么要赐教你?”玄胡子哼了一声,用一种极其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你小子,五行俱全,看似圆满,实则驳杂不纯,乃是修仙界公认的废物体质!若非有点狗屎运,得了些机缘,恐怕一辈子都只是个启灵境的废物!老夫可没兴趣指点一个废物!”
他这话,说得是极其的刻薄和不留情面!
周围那些丹阳宗的弟子,闻言也都是一阵哄笑,看向“商陆”的眼神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然而,“商陆”的脸上,却依旧平静,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玄胡子,不卑不亢地说道:“弟子愚钝,但在弟子看来,五行俱全,并非是‘驳杂’,而是‘圆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火能焚尽万物亦能催生万物,五行之力,本无优劣之分,关键只在于如何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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