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学英文

墨洁以向张夫人学绘画为托词，顺利得到了庄父的应允。

“定要虚心向孔…张夫人求教，她当年可是名震广州的大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堪称绝世才女。”庄父的仰慕之情，犹如决堤之水。

又是这句老生常谈，孔明春年轻时究竟是怎样的光彩夺目？如此备受瞩目的她，为何偏偏委身于张世襄？张家虽说家境殷实，但在豪门林立的广州，可谓比比皆是，更不乏贵族、官僚之家。为何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会选择才貌平平的张世襄？不过张世襄对她确实疼爱有加，不纳妾，生了一个女儿后便不舍得她再受分娩之苦。听惠宜讲，张世襄简首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奇珍异宝都搜罗来送给她娘。

虽说墨洁和惠宜是亲密无间的好友，但她与孔明春接触甚少，可以说是寥寥无几。每次去张府，她总是将自己紧闭在那奢华的房间中。然而，她的礼数却是无可挑剔，每次墨洁从张府归来，都提着满满当当的回礼，上至庄父庄母，下至贴身丫鬟夏蝉，没有一人遗漏。

来到惠宜的房间，墨洁看到了久未谋面的孔明春。她身着烟灰绸缎旗袍，领口绣着浅金色的缠枝莲，发髻挽成灵巧的纂儿，一支羊脂玉簪斜插其间，挽住几缕鬓边碎发。

两条淡墨似的远山不描而黛，一对剪水秋瞳似盛了半斛星子，幽幽的，像是藏着未燃尽的烛火。她的肌肤似用最细的珍珠粉调了雪水匀开，左颊颗浅浅的酒窝，笑时漾开，宛如春潭坠月。唇若点朱色未干，薄薄的唇色似初绽的绛桃，半启时，一颗圆润的虎牙轻露，似能咬碎一缕春风。

果然是个大美女啊，墨洁看呆了。

孔明春纤细的指尖轻捻着青瓷茶盖，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看到墨洁微微一笑，轻轻招招手，声音温婉得像是春日的微风拂过湖面：“庄小姐，快过来坐。”那语调里带着股子含蓄，却也透着亲切。

墨洁快步走近，在孔明春身旁侧身坐下，垂眸道：“张夫人气色格外好。”

孔明春轻笑出声，眼底是掩不住的柔和：“哪里好，不过多睡了会儿。你不用这么生分，叫我孔阿姨就好。”

随后，孔明春轻轻招招手，让麦穗把笔墨纸砚摆好，自己则优雅地拿起一支狼毫笔，在纸上写下规规矩矩的英文字母。“我今日先教你们些英文字母。”

惠宜的眼神透着一丝好奇和期待。她在孔明春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拿起笔，开始模仿着写下那些字母。孔明春在一旁耐心地纠正她的笔画，不时给予鼓励。

墨洁也在一旁假模假样地学习，仿佛从来没学过似的。

“孔阿姨，听说您年轻时可以用英文与洋商谈生意，您英文这么厉害，是在哪里学的？”在她们休息喝茶时，墨洁突然问道。

“母亲你年轻时还会用英文谈生意？！”惠宜非常震惊。

孔明春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躲，语气有点勉强：“是的，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恐怕是不能了。”

“孔阿姨，您的英文是在哪里学的呢？”墨洁又问了一次。

孔明春犹豫了一下，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她微微叹了口气：“在学堂，不过那学堂早己停办了。女子学堂嘛，你们都知道，很难办得下去。”

三人之间的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可孔明春眼神中偶尔闪过的那种复杂的神情，却让墨洁觉得事情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