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娃不语,只是一味地张嘴笑着看人。
王兰欣语气温柔,还扯起了‘男女有别’的大旗,小洁仍不愿回到她身边,小洁觉得待在大哥哥身边更有安全感。
“小洁~”王兰欣上前一步,语气温柔道:“乖,到婶婶这儿来。”
“嗯~”小洁拉长尾音,并摇了摇头,“我不过去,大哥哥,你带我去找妈妈,怎么样?”
沈青挑眉看向夫妻俩,“行啊,小洁,这俩人你认识吗?你咋一个人跟着她俩走?”
大牛眼一瞪,“小伙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搞得好像我和兰欣是坏人似的。”
“大牛,你这脾气该收一收了,上一回卖菜,为了2分钱,你差点跟顾客吵起来。”
王兰欣拍了拍大牛的胳膊。
“小伙子,你误会了,我和刘霞是邻居。刘霞不在家,小洁吵着要妈妈,我和大牛乘船来到这儿,送小洁找妈妈,送完,我俩要抓紧时间卖菜了。不信,你问问小洁,看我有没有撒谎。”
沈青将小洁拉到身侧,问道:“这俩人你认识不?”
“认识。”
“他俩和你住同一个胡同?”
“嗯。”
“小伙子,我和小洁是邻居,我不是坏人。”王兰欣欣慰一笑,作势要去拉小洁,沈青往右前方挪了一步,挡住了王兰欣的去路。
“小洁,这个胖大妈是何时搬进胡同的?从哪里拉着你往这边走的?”
小洁歪头思索十几秒,“上个月月底搬过来的,吃过我妈蒸的包子。
刚才,我和我妈在桥头买布料,她挑布料,我坐在试衣帘旁边的凳子上玩,玩着玩着,一扭头,我妈就不见了。
卖布料的老板说...我妈挑完布料,还没付钱,就往西边走了。
我出了布店往西走,走了一会儿,碰见了王婶和大牛叔,王婶说...她远远瞧见我妈翻过了土坝,于是,她牵着我走了好长一段距,然后,翻过土坝,坐船来到了这里。”
今天是2月12号,上个月月底搬过来的,满打满算,认识不到20天,离‘知根知底型邻居’十万八千里远呢。
沈青:“小洁,你遇见她俩时,她俩有没有拉着板车或者骑着别的车?车兜内有没有装着蔬菜?”
“没有。”小洁摇了摇头,“没有车,当时,王婶和大牛叔,就在路上走着。”
“这样啊。”
沈青上下打量夫妻俩。
王兰欣穿着紫金色碎花袄套装,上半身衣兜又小又浅,就是个装饰品,只能装半块肥皂或者一盒火柴,下半身裤兜不大不小,一侧瘪瘪的,一侧鼓鼓的,像是装了半条毛巾。
大牛上身穿着深蓝色外套,下身穿着宽松版灰裤子,衣兜蛮大的,但都瘪瘪的,唯有上身左侧衣兜,有两个凸出来的印子,看形状是香烟和打火机。
沈青:“你俩声称要摆摊卖菜,菜呢?”
大牛眼珠来回扫视地面,王兰欣嘴角仍挂着笑,“嗐,我俩租了一辆拖拉机,每天,车主会帮忙把货拉到摊位,是以,我俩不用苦哈哈的拉货。”
沈青:“零钱包放哪了?摆摊卖货,零钱用到的最多。别告诉我,装满零钱的包,每天下午清点完钱数,把包交给车主,第二天一早,再由车主拿到摊位上,点清数额,再放车主走。”
“怎么会?”
王兰欣嘴角带笑,心里却很憋屈,一个完美的借口,被别人率先指出来,就变得...不能用了,不过,她的脑海中,可不止这一个借口。
啪---
王兰欣猛拍一下自己的脑门,懊悔道:“瞧我这记性,今天出门忘记带零钱包了,待会去了摊位,掏出几块钱,跟附近的几个摊主换些零钱吧。”
“你呀...这都能忘,咋不忘记吃饭呢,唉,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男子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小伙子,你推着二八大杠,额头上也有汗,想也是有急事要办,对吧?
不如咱们就此分开,你继续往北走,我、兰欣、小洁翻过土坝,把小洁送到刘霞那里后,我们夫妻俩好去卖菜。”
刚才,沈青面朝北方,推着往前走,在大牛看来,青年若是没遇到自己三人,铁定不会停下来的。
沈青:“好吧,我的确还有别的事要去办,再问一点问题我就走。大婶,你在哪个菜市场摆摊?摊位号是多少?”
王兰欣:“益民菜市场,临近北口,摊位号是47。”
沈青:“益民啊,那地方我熟,县医院向东3里地,路南边就是益民菜市场了,北口管理员李强,和我是老相识了,年前见到他,他还拄着一个拐杖,自称十一月中旬被砖头绊倒,扭伤了脚踝。大婶,你俩找李强租摊位时,李强脱拐了没有?”
王兰欣眸光暗闪,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11月中旬到现在,也快一百天了,“脱拐了,就是走起路来,还有一点瘸,走多了,脚底板会有一点疼。”
大牛抬头望天,太阳早已略过正南方,阳光仍然很刺眼,“小伙子,不能再和你聊了,我和兰欣得抓紧把小洁送到刘霞那里去。再晚,我俩就错过晚高峰了。”
“晚高峰?”沈青目露困惑,‘晚高峰’这个词,他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大牛:“下午5-7点时,刚下班的人,一窝蜂涌进菜市场,乌泱泱的,你踩着我的脚后跟,我挤着他的肩膀,呦喝声、砍价声,震得人鼓膜疼,可不就是‘晚高峰’嘛。”
原来大牛口中的‘晚高峰’,指的是菜市场人流量。
王兰欣掌心搓着大腿,面露难色道:“小伙子,在益民菜市场摆摊卖菜,就靠上午和晚高峰赚钱了。上午,我和大牛有别的事要办,没去菜市场摆摊,要是再错过‘晚高峰’,今天不仅一分钱没赚到,还赔了一天的摊位费。小老百姓,担不起这个损失呐,你把小洁推过来,我领着她去见王霞。”
沈青不仅没按照王兰欣说的去做,反而把小洁拉到身后,“大婶,你和大叔不实诚呐,不过,没关系,我也没说实话。”
王兰欣懵了,大牛怒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青:“益民菜市场,我只去过一次,管理员是男是女,我都不清楚,怎么可能跟他(她)是老相识,李强、崴脚,都是我胡诌的,没想到,你们两个大蠢货,还真顺着我的话继续瞎编了。”
“你---”
王兰欣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自觉呼吸不过来。
向来以‘温柔体贴’形象示人,脑袋瓜子一转,便将旁人骗得团团转,头一次,被人溜着玩,让她怎能不生气。
“你...你诈我。”大牛咬牙切齿道。
沈青挑眉一笑,“兵不厌诈,你俩若真的是益民菜市场的菜贩子,当我说出北口管理员名叫李强、去年崴了脚时,你俩点出我的错误,说出管理员的真实姓名、容貌,我自然会相信你俩是出于好心,才会带小洁来到这儿。
现在嘛,你俩就是人伢子,提前瞄准目标,编个假身份,在目标所居住的胡同里租个小院子,与目标家人套近乎,获得一些信息。
再谋求机会,令目标与其家人分开,然后,接近目标,找借口将其领到偏远地方,堵住嘴巴,绑住四肢,塞到不起眼的容器内,拉到别的地方去卖。”
大牛眼神狠厉地往左右暼了一下,接着,右手背到了身后,王兰欣察觉到丈夫的动作,立刻卸下温柔、委屈、和善的伪装,阴笑道:
“小伙子,挺聪明的嘛,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察觉出情况不对劲后,假装自己是个瞎子,继续往北走,还能保全住自身。小伙子,你长得还行,就是年龄有点大,要是能年轻个十六七岁,不愁没销路。现在嘛...脸蛋用不到,体力倒还值几个钱。”
歘---
大牛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明媚的阳光下,匕刃却泛着冷光。
“钱钱钱,你这臭娘们,脑子里就知道钱。眼前这个瘪犊子的心眼,比蜂窝煤还要多,运输途中,他使坏留下记号,让人顺藤摸瓜,把咱们一锅端了,可怎么办?要我说---”
王兰欣蹙了蹙眉,“虚伪,不是为了钱,你我为何会干刀尖舔血的行当。大牛,别卖关子了,说吧,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大牛余光扫了一眼河水,“春天到了,河里的鱼该产卵了,咱俩行行好,做一件善事,给河里的鱼儿改善一下生活。”
小洁再怎么单纯,也意识到王婶和大牛叔不是好人了,她用力攥紧沈青的衣摆,嗓音带着哭腔道:“走,大哥哥,我们快走。”
“别怕,她俩大费周折,想要把你拐走,大概率不会让你受伤的。再者,她俩能不能带走你,”沈青轻轻拍打小洁的手背,以示安慰,随即,面无表情地看向夫妻俩,“你俩...彻底不装了。”
沈青原以为要再经历几轮舌战,对方才会撕破脸皮,露出凶狠面目的。
大牛冷哼一声,“你都开始起疑了,再跟你掰扯,不是纯纯浪费时间嘛。”
王兰欣点头附和,“就是,你已经戳破了一个谎言,我俩没必要...为了找补回来那个谎言,而去撒更多的谎。小伙子,我呢,本想替你求求情,让大牛饶你一命,割掉舌头,双手绑在身后,粗麻绳一圈接一圈,把你缠成一个木乃伊。
任你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运输途中留下标记。然而,我手腕还痛着呢,手腕一痛,我就想起来你不怜香惜玉粗鲁的一面,瞬间觉得...河里的鱼,真该贴一贴春膘了。”
“啧,你错了。”
沈青咂舌摇头。
“我啊,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花儿一样美丽的女人,遇见了,自是要小心呵护。而你,眼尾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哦,不对,都能夹死苍蝇了,又深又长,任谁看了,都生不起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
“你---”
王兰欣肺都快要气炸了,她打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追她的人,从村头排到了村尾,嫁给大牛,干了这一行后,她十分注重保养,十几块的护肤品,说买就买,说她脸上有皱纹、说她长得丑,堪比在她雷点上疯狂蹦跶。
“大牛,上啊,把他的嘴划烂,看他还敢不敢说我老。”
大牛:“嘴被划烂,话都说不了,还怎么讽刺你。”
说完,大牛高举匕首,一边往前冲,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沈青的脸。
沈青拍了拍小洁的手背,“别怕,到自行车旁躲着,看我如何收拾坏人。”
小洁不想走,但她清楚,自己留在这儿,会拖大哥哥的后腿,对方一发狠,还可能会朝自己攻击。
“好,大哥哥,你小心一点。”
小洁松开沈青衣摆,哒哒朝自行车跑去,沈青上下打量了一眼竹节虫般的大牛,在刀尖距离自己还有0.3米距离时,侧身向右走了一步,左手抓住对方持刀的那只手手腕,右手握拳猛砸对方大臂内侧。
“嘶---”
大牛顿感有一块巨石,在不停地冲撞自己大臂内侧,每一次冲撞,手腕、胳膊、脖子,三个地方的筋和肌肉,会痉挛镇痛。
大牛痛得直抽冷气,却也不愿意送开匕首。
沈青左腿向后方一撤,身子顿时由‘侧站位’改成‘背对着大牛’站位,双手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向前、向上一举,令其胳膊被迫伸直,接着,微微弯腰,右肩膀抵住对方的腋窝,双手向下、向前施力,同时,肩背往下弯,使出一记过肩摔。
咚---
大牛双脚被迫离地,身子着于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沈青出招之前,目光扫了一眼地面,接着,手、肩背朝东南方施力,东南方的地面上,躺着几块石头。
这里属于河岸范畴,走个几米远,就能看到一颗石头。
东南方的几块石头,个头有大有小,大的如橙子,小的如鸽子蛋。
甭管大小,皆是有棱有角的。
石头大小一旦超过白甜瓜,就会被附近村民们捡起来,挨着坝底堆放在一起,或者运回家,敲打成四方体,用来垒鸡棚、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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