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内的火势在燃料耗尽后渐渐减弱萎缩,熊熊烈焰化为零星火点闪烁在焦黑的废墟中,
然而,浓烟却依然如黑幕般弥漫笼罩谷内。所剩无几的突厥残兵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瘫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与死灰。
达沙丹倚着一块烧的焦黑的岩石,腿上的伤口随着心跳不断涌出血沫,染红了身下的焦土。
随着失血面色愈发苍白的他大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不断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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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外高地
“陛下,火势己弱,突厥人撑不住了。”
皇帝紫色披风被呼啸而过的山风掀起,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冰冷,
“菲兰斯罗佩诺斯,率轻骑清场。”
轻骑正在谷口的背风处做着最后整备,战马铁蹄不安地踢踏着碎石,他们统一将被清水浸湿的亚麻布叠成三角巾捂住口鼻,以抵御浓烟侵袭。
菲兰斯罗佩诺斯挥手下令:
“全军突击,收割残敌!”
随着堵在谷口的重步兵方阵缓缓撤开,轻骑如离弦之箭冲入谷地。
达沙丹在耳鸣中听见死亡逼近的轰鸣。他挣扎着强撑起身体站起,腿上血流如注的箭伤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达沙丹向着迎面疾驰而来的骑兵挥出一击,但严重失血导致的动作变形让刀锋偏离了预定轨迹,只在对方盔甲上擦出一串火星。
在他脱力即将倒地昏厥的瞬间,某个疾驰而过的骑兵顺势挥刀,达沙丹的头颅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最终滚落在还在抽搐的断头身躯旁。
达沙丹最后看见的景象,是谷外高地上那抹紫色披风——那个他从未见过的罗马皇帝,此刻正像审视棋盘般远远俯视着这场屠杀。
而刚刚斩下达沙丹头颅的科波诺斯勒住缰绳,战马的前蹄重重踏在无头尸体上。他甩了甩弯刀上的鲜血,扫视着战场。
残存的突厥人正在表演最后的荒诞曲目:有人陷入癫狂抱着不知是何人的焦黑断臂原地打转,还有人正用牙齿撕咬着倒地的死马,但更多人己然彻底放弃抵抗,瘫倒在地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当最后一名突厥士兵的生命终结时,夕阳恰好沉入地平线。
君士坦丁缓缓走入谷内,他的披风下摆浸透了血渍与黑灰,每走一步都在焦土上拖出黏稠的痕迹。
午夜时分,罗马人己在皇帝的率领下奔赴新的战场,迟来的细雨开始冲刷满是血腥的山谷,但无论雨水如何冲刷,岩石缝隙里的暗红却始终无法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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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里外的山路上,门泰谢部的穆罕默德贝伊正率领千余援军正连夜赶往山谷的方向,
马蹄声杂乱无章,火把在暮色中摇曳,照亮士兵疲惫的面孔。
穆罕默德正狠狠抽打着胯下坐骑,前不久总督使节许诺土地的话语还在脑中回荡。
忽然,一名斥候策马狂奔而回,满脸惊慌,滚鞍下马颤抖着禀报:“贝伊大人,大事不好!达沙丹所部万人被罗马人全歼!”
穆罕默德猛地勒紧缰绳,战马嘶鸣着在原地打转,他瞪大眼睛:
“你确定看清了?一万多人全军覆没?怎么可能!?”
斥候大喘着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亲眼所见,罗马人用的火攻!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烤肉的味道!谷口满满当当堆满了尸体,罗马人还在清场!”
穆罕默德脸色铁青,周围的将领一片哗然,有人嘀咕道:
“一万多人啊,连一天都没撑住.....”另一人惊恐地说:“就是一万多头大耳朵羊一天这也宰不完啊。”
队伍后方突然传来战马惊厥的嘶鸣,某个年轻士兵失控的哭喊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我们都会变成烤全羊!”
这滑稽的场景却无人发笑,恐惧像野火般在队列中蔓延,有人掏出水囊猛灌以缓解情绪——这些居住在罗马人边境的战士太清楚火焰的恐怖。
穆罕默德僵在马上,脸色铁青,山风吹得他额发乱舞。
贝伊的视线扫过这些跟随自己数年的战士,他沉默良久,眼中闪过挣扎,终于咬牙下令:
“撤,掉头回部族,不管他们了!”
当第一匹战马开始转向时,压抑的啜泣变成了庆幸的叹息。几个士兵拼命抽打坐骑想要冲到队伍最前,仿佛落后的位置会招来罗马人的烈火。
穆罕默德留在队尾殿后,看着乱成一团的部队,突然想起父亲临终的告诫:
“永远别为别人的荣耀流血。”
他脑中浮现出数月前得来的那份信函——那是罗马商人转交的皇帝亲笔信,信中只写了短短一行:
[降者保留七成封地。]
而达沙丹的彻底覆灭也如一记重锤,让他清醒。
他知道,这意味着罗马人的攻势不可阻挡,继续前进与其为敌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远处的山脊上,数名罗马斥候正静静注视着这支掉头撤退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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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米扬部,一个盘踞在安纳托利亚中部的小部族,得知罗马人进犯的消息后,迫于安塔利亚总督凯卡乌斯的压力,格尔米杨部贝伊库特卢匆匆集结了两千援军,前来驰援。
然而,达沙丹的部队己然被全歼,但赶路的他们却尚未知晓,仍沿着崎岖山路向南疾行。
数日前接到命令时,库特卢这位年近五旬的部族首领就知道这是趟苦差。
“要么带两千人来援,要么等总督大人收拾完罗马人后来收拾你。”
总督的使节临走前抛下的狠话,此刻仍在库特卢耳边回响。
援军行至一片贫瘠的丘陵地带时,库特卢下令部队短暂休整,士兵们散乱地坐在岩石旁,啃着干硬的干粮,饮着水囊里的浑水。
地平线上突然扬起一阵烟尘,库特卢看到自家斥候的马匹瘸着条后腿狂奔而来。这个征战了大半辈子的老贝伊,突然感到后颈汗毛倒竖。
“贝伊大人!”
斥候几乎是滚下马背的,染血的缠头巾散开露出额角新鲜的伤口。
“贝伊!本部遭遇奥斯曼部突袭,速回救援!”
库特卢一把抢过斥候手中的沾着血手印的信件展开。
“这些该死的奥斯曼杂种......”库特卢的指节捏得发白,额头青筋暴起,他眼前浮现去年部族会盟时的场景——那个叫名叫奥斯曼的年轻贝伊端着银杯向他敬酒,鹰隼般的眼睛却似乎始终盯着他胸前的族长玉佩。
身旁的副将用颤抖的双手接过贝伊手中的信纸,看到其上歪斜潦草的突厥文后脸色瞬间煞白:
“首领,安塔利亚还没到,咱们本部要是没了......”库特卢回头瞪着他,怒吼:
“去他妈的安塔利亚!”
“掉头!”贝伊的弯刀陡然出鞘,刀锋指向北方,“全速回援!让奥斯曼部那些趁火打劫的杂种们见识见识草原勇士的怒火!”
整个队伍像被捣毁的蚁穴般炸开。轻步兵相互推搡,骑兵们为争夺转向空间撞成一团。某个头领试图维持秩序,却被乱兵撞下坐骑。
看着眼前这场混乱,库特卢心中怒火与焦虑交织。奥斯曼部的贝伊奥斯曼一世,那是个野心勃勃的年轻头领,这次趁着突厥各部被罗马人牵制,悍然出手,显然早有预谋。
库特卢最后望了一眼南方。他抗命的报告很快就会被总督得知。但此刻他更清晰地记得,离家时小女儿系在他刀柄上的羊毛护符,此刻正在夜风中轻轻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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