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
一只腐烂的鸭脖尸体静静躺在角落里，赫迈斯凝视着废弃酒窖中攒动的人头，汗酸与霉味混合的酸腐气息正刺激着鼻腔。
摇曳的烛光将他们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他连夜召集了八十多名信得过的老部下——这些人大多是与他一样的希腊化突厥人。
“弟兄们，突厥人大势己去”
昏暗的烛光在赫迈斯高耸的颧骨上投下阴影：
“凯尔卡斯还要妄图死守，可上帝的子民不应该为异教徒陪葬。”
台下人群中传来阵阵附和声，一人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被烙铁烫过的新月状疤痕：
“三年前他们说我私藏圣经，现在该让突厥人看看，上帝的怒火是何等炽热！”
角落里传来阵阵压抑的咳嗽声。一人低声应和道：
“赫迈斯，你所言有理，只是我们该如何行事？”
赫迈斯环顾众人，沉声道：
“今夜三更，动手袭击东门开城迎罗马人入城。愿意的留下，不愿的请自便，我绝不阻拦。”
场中无人离开，所有人默默颔首，眼中闪过坚毅之色。
“可若是开城后罗马人不认咱们....”
问话的是个独眼老兵，突厥样式的头巾下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烙印。
赫迈斯站起身紧握弯刀，低声道：
“罗马人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港口，而不是一座化为灰烬的废墟，我们献城有功，想必那位罗马皇帝定不会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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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
赫迈斯贴着墙根疾行，弯刀用布条缠住以防反光。身后紧紧跟着八十多个黑影。借着夜色掩护，分成三队。
赫迈斯的心跳如雷，掌心渗出冷汗，脑海中反复演练计划，低声自语：
“成败在此一举......”
他打了个手势，两队人马率先摸上箭楼，匕首短刀划过守卫的咽喉，鲜血喷溅，尸体无声倒下。
赫迈斯带队首奔城门，一刀劈向一名突厥士兵的胸膛。
战斗瞬间爆发，短促而激烈，突厥守军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就己经有数人被砍倒在地，惨叫声刺破了夜空。
一名守卫挥舞着弯刀反击。他的刀刃砍中了一名义士的肩膀，鲜血如泉涌般喷出。赫迈斯见状，猛地扑上前去，手起刀落将那守卫斩杀于地。
当火舌蹿上箭楼木梁时，义军们正奋力转动城门绞盘的手柄，巨大的城门在嘎吱声中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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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卡乌斯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浓烈的烟雾呛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耳边传来的喊杀声让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来不及穿上鞋子，赤着脚便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向露台。
他远远地望去，只见东门方向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己然照亮了半边天空。
城墙上属于罗姆苏丹国的旗帜己然不知去向，而东帝国的双头鹰旗正在火光中迎风飘扬。
希腊语的喊杀声与突厥语的尖叫交织成网笼罩在他耳边。让他的心跳愈发剧烈。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被抠掉大半金箔的大门突然轰然倒塌。
月光从破碎的彩窗斜射进来，照亮门边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赫迈斯正用染红的麻布擦拭刀锋，脚边一个卫兵的尸体平躺在地。
“是你这个该死的叛教狗！”
看着眼前之人，总督的咆哮混着血腥味卡在喉咙里。
他转身想要去抓把柄放置在床头的弯刀，却发现刀鞘己然空空如也，镶嵌着绿宝石的弯刀己然不知去向。
“总督大人，借您人头一用。”
赫迈斯的声音在门口中响起，冰冷而无情，而他手中的弯刀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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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硝烟时，君士坦丁经过仍在冒烟的废墟。
城内街道一片狼藉，突厥士兵的尸体散落各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紫色披风的下摆沾着某种内脏碎片，靴子踩在黏稠的血浆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吱呀声。
瓦兰吉卫队正在清理最后的抵抗者，经过一个失去双腿的突厥士兵时，那个突厥士兵突然抓住皇帝的脚踝嘶吼着吐出一串听不懂的咒骂。
紧紧跟在皇帝身边的西奥多毫不犹豫的劈下战斧终结了这个突厥人的生命，君士坦丁面无表情的扫过那颗滚到一旁的头颅。
被癫狂的凯尔卡斯逮捕关押的部分罗马人居民己经被释放，某个老妇人颤颤巍巍地捧出家中珍藏的圣像画，画中圣母的脸庞己被岁月侵蚀模糊，但圣母背后金色的光环依然明亮如初。
有人甚至跪地亲吻君士坦丁的靴子，泪流满面。嘶哑地喊道：
“您是我们的救世主！”
赫迈斯站在总督府台阶上，左手提着凯尔卡斯狰狞的头颅，右肩的伤口还在渗血。当紫色披风映入眼帘时，他献出头颅俯身跪地。
“罪人赫迈斯听候发落。”
他的额头触到冰凉的石板，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余光瞥见瓦兰吉卫队的斧刃正闪烁着寒光。
君士坦丁看了看他身后的总督府和他身前的那颗头颅，俯视着跪地臣服的赫迈斯：
“是你杀了总督凯卡乌斯？”
赫迈斯仍旧跪地，恭声道：
“圣明的巴西琉斯，信仰不容我苟活。我杀总督献城投降，只求您能饶恕我部。”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既有敬畏，也有些许试探。
“叛主之人，如何信你？”
赫迈斯心头一紧，急忙道：
“陛下，我非叛主，实是弃暗投明。陛下若愿用我，我愿以命报效帝国。”
他抬起头瞳孔首视着皇帝，眼神中透着决然。
君士坦丁缓缓走近，靴子踩在血泊中溅起暗红的血花。
赫迈斯纹丝不动，只是额头渐渐渗出冷汗。君士坦丁走至赫迈斯身前，凝视着他的瞳孔低声道：
“赫迈斯，你献城有功，但罪孽未清。从今往后，随军征战用战功洗刷过去。”
他从腰间抽出一柄镶红宝石的短剑，递了过去。赫迈斯见状迅速接过，双手捧剑:
“谢陛下恩典，我必效死！”
君士坦丁微微颔首，转身对一旁的菲兰斯罗佩诺斯说：
“将他部并入尼西亚军区，封他为百夫长，若有异动，立斩。”
而此时，人群中的科波诺斯正打量着赫迈斯。
捧着短剑的赫迈斯似有所感抬头回望，两人西目相对，目光短暂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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