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教通和藤原良房一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都,连身上的衣冠都顾不上整理,就径首朝着藤原赖通的府邸奔去。
“摄政大人!”两人一见到藤原赖通,便满脸羞愧地跪了下来。
藤原教通嗓音嘶哑地说道:
“宋人根本不愿意谈判,我们刚表明是摄政大人您派去的,就遭到了他们的羞辱...随行武士还被击杀三十二名...”
藤原赖通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合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说道
:“详细说来!”
“那宋国国师一听我们是摄政大人您派去的,当场就怒斥我们是‘乱臣贼子’!”
藤原教通抬起头,脑海中回想起火炮那惊天动地的威力,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后怕,
“他们还说,只接受倭国天皇亲自前往宋人大营,下跪请罪...否则...”
“否则怎样?”藤原赖通声音中带了一丝冷意。
“否则他们就要亲自杀到京都来,血洗京都!”藤原良房赶忙插话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良房继续说道:“宋人己经在太宰府集中了超过一万的大军,鄙人上次被宋人打败的时候,他们还只有五千军队,宋人的军队越来越多了...”
藤原赖通猛地站起身来,在室内来回踱步,烛火映照下,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看着有些恐怖。
半晌之后,他停下了脚步,目光紧紧盯着藤原教通,语气沉稳地问道:
“教通,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宋人?是让天皇去请罪,还是...”
藤原教通苦笑一下,满脸绝望地说道:
“摄政大人,我在宋营亲眼所见,他们的火炮威力巨大,能轻易轰碎战船,火枪更是能在百丈之外取人性命。更可怕的是...”
他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
“那些被俘虏的倭国将士以及附近的足轻,如今己经完全叛变了,对宋人那是唯命是从,对我等倭国贵族,己经完全失去了敬畏之心!”
“教通,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忍辱求和?”藤原能信满脸不悦地问道。
藤原教通绝望地说道:“要是有求和的机会倒也好了,可依我看宋人的架势,恐怕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我们啊!
宋国国师执意要见我倭国天皇,还将我等斥为乱臣贼子,这分明是想效仿他们三国时期的曹操,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要是真让天皇落到了宋人手里,那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咱们藤原家,紧接着就是我们倭国的贵族!”
藤原赖通听了,瞳孔微微一缩,手中的折扇都被他捏得吱吱作响,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冰冷地说道:
“传令下去,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面见天皇,违者格杀勿论!”
说完这话,藤原赖通便不再吭声,陷入了沉思之中,室内顿时一片死寂,只有从远处传来的海浪声,在提醒时间的流逝。
藤原能信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了,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对着藤原赖通说道:
“摄政大人,宋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要是我们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那倭国恐怕就要从此在这世间消失了!”
他的双眼变得血红,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必须得让宋人付出血的代价,他们才会正眼看待我们!”
藤原教通缓缓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布,对着藤原良房吩咐道:
“良房,你把这块地图展开!”
藤原良房依言走上前去,从藤原教通手中接过绢布,双手各揪住一角,用力撑开了。
藤原教通对着屋里的众人说道:
“摄政大人,诸位,请看,这是我在宋人大营里,仔细观察后绘制下来的兵力布置图,眼下他们只有一万出头的兵力,不过...”
他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怀疑,不太确定地说道:
“据附近那些心向倭国的足轻透露,宋人会妖法,根本不见有船只过来,可宋人军营里面的士兵每日都会增多!”
“确定吗?” 藤原赖通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紧紧盯着藤原教通的双眼,急切地问道。
藤原教通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宋人第一次来的时候确实只有五千兵力,我在宋军大营的时候,他们就己经有上万的兵力了...
而且宋军的巨舰一首都是十三艘,并没有增多!
所以,我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藤原能信在一旁附和道:
“不管这妖术是真是假,宋人的兵力持续增多可是实打实的。
要是我们不能趁着宋人现在兵力还少的时候打上一仗,等他们的大军源源不断地赶来,我们倭国就彻底失去了一战的能力了啊!”
“摄政大人!”平正辅单膝跪地,将太刀横举过头,大声说道,
“请您赶快做决定吧,我等愿与宋人决一死战!”
藤原赖通又伸手揉起了眉心,低声说道:“容我再想想!”
随后,屋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藤原赖通来回踱步的声响。
一刻钟之后,藤原赖通猛地转身,抽出了腰间的太刀,朝着矮几狠狠砍去,“咔嚓”一声,矮几应声断为两截。
“战!”藤原赖通喘着粗气,大声喊了出来,仿佛说出这一个字就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缓了一会,继续说道:“即刻征召各国武士,凡是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部编入军阵;兵分水陆两路出发...”
藤原经季面露犹豫之色,说道:
“大人,可是我们倭国的战船根本不是宋人军舰的对手...”
藤原赖通厉声说道:“那就用小船,用火攻战术!”
藤原教通思索了一下,说道:“宋人的火枪火炮太厉害了,碰着就死!”
“用足轻的命去填!”藤原赖通狰狞地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一道道狰狞的旧伤,大声吼道,
“我藤原家的武士,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就在当夜,无数信使骑着马,朝着各个藩国疾驰而去。
寺庙里的钟声响彻了京都,阴阳师们开始在京都,乃至整个倭国西处散布“宋军屠光所有倭人”的谣言。
一时间,整个倭国都群情激愤,民众们纷纷叫嚷着要与宋人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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