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弘历忙于处理与准噶尔的议和事宜,已有两日未曾踏足后宫。意欢对此倒是乐得自在,白日里或在长春宫陪琅嬅闲谈,或去咸福宫与晞月品诗论曲,日子过得悠然自得。
然而到了第三日,听闻皇上在前往太后宫请安的路上遇见了张答应,当夜便召了张答应侍寝。紧接着,有消息传来,张答应侍寝的第二日,景阳宫侧殿鄂贵人处摔破了一个花瓶。这样的小事在后宫屡见不鲜,自然无人放在心上。倒是另外一件事,格外引人注目——如懿的身体已经恢复,今日将出冷宫。
弘历派了李玉和毓湖去接如懿。如懿听到皇上口谕给自已复位娴嫔,错愕了一瞬,才缓过神来谢恩。在梳头嬷嬷的侍候下,重新梳洗打扮,换上吉服。听闻如懿不愿乘轿,而是坚持步行回延禧宫,并且途中还特意去了城楼。
一路上,无数的宫女太监都看到娴嫔娘娘的阵仗,一时间,关于她复宠的种种议论甚嚣尘上。更有流言悄然传开,直指昔日谋害龙胎之事另有隐情,昔日被视为“罪妇”的娴嫔,竟似成了冤屈之人。
待到琅嬅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满宫的风言风语。虽然琅嬅下令,后宫上至嫔妃下至宫人,谁敢妄议旧事,捕风捉影,必将严惩不贷。却仍有人私下议论。琅嬅为了压制流言,忙的焦头烂额。
与此同时,弘历满心喜悦,带着绿梅粉前往延禧宫,想与如懿重修旧好,却被如懿冷脸相待,只得郁闷地离开,并吩咐近几日不得打扰娴嫔养病。
意欢宫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正在思索着今生的许多变故,前世,如懿从冷宫出来就是娴妃。且入主翊坤宫,今生也不知是为什么有所改变。前世,自已觉得如懿是真心待人,但如果是真心,她为何不明着告诉自已坐胎药的真相?如今想来,在如懿当了皇后之后,宫内争风吃醋,失了上下尊卑的事频生,她确实不能算一个合格的皇后。只是前世自已去世的早,也不知后来如何了。
正沉思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哎呀!”
意欢正想的出神,被一声惊呼唤回了思绪。原来自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御花园。刚刚的声音是一个站在松树下的宫女发出的。她刚刚想去摘松枝,枝头上的雪却落了她一身。她便一边哭着一边拍着身上的雪。
意欢看了眼扶着自已的荷惜。
荷惜会意,轻咳了两声。
宫女听见声音,立刻擦干眼泪,低着头跪下:“奴婢该死,冲撞了贵人,请贵人恕罪。”
意欢只觉得声音耳熟,问到:“你是谁,在这做什么?”
宫女低声应道:“奴婢花房宫女魏嬿婉,奉嬷嬷之命前来采松枝。”
意欢惊讶,难怪觉得熟悉,居然是她。松枝这么高,天气又冷,让一个小宫女来采摘,确实是刁难人了。
意欢吩咐道:“小常子,你去帮忙摘点松枝。”又见嬿婉的手冻得通红,衣服也被雪打湿了,心生怜悯,又开口:“魏嬿婉,储秀宫就在附近,你随我来换身衣服吧。大冬天的,可别得风寒了。”
嬿婉点点头,忙不迭地说:“奴婢谢谢贵人。”
等他们回到储秀宫时,嬿婉已经冻得直打哆嗦了。意欢吩咐宫女们把火盆烧得旺旺的,又拿来了姜汤和冻疮膏。
嬿婉感激地说:“舒贵人,您人真好。”
意欢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问道:“花房的嬷嬷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去采松枝?”
嬿婉又红了眼眶,低声道:“奴婢原是伺候大阿哥的,纯妃娘娘说奴婢八字与大阿哥有所冲撞,就被赶去了花房。嬷嬷见奴婢是被赶出来的,从不对我有好脸色,就把没人愿意干的苦活累活都交给我。”
她抽噎一声,又道:“嬷嬷对我如此,其他的宫女自然也是靠欺负我来奉承嬷嬷,奴婢时常饿肚子,也没有好衣服穿。”
意欢心中一沉,原来宫中拜高踩低的事倒是不少,如果按照前世的时间来看,嬿婉很快就会被嘉嫔要走,五年里吃尽了苦头。
意欢一叹,突然想起在护国寺听到的声音‘心存善,广施福,福报自来’。难不成自已重生,并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已重新来过,更是上天希望自已来拯救后宫里的苦命人?
于是意欢开口:“春日快到了,你可愿来储秀宫侍弄花草?”
嬿婉愣住了,试探地开口:“果,果真吗?奴婢真的能来储秀宫吗?”
意欢微微颔首,笑道:“你若是愿意,我就去回了皇后娘娘。”
魏嬿婉闻言,猛然跪地,连连磕头:“奴婢谢主儿恩典,主儿大恩,奴婢无以为报,唯愿此生竭尽所能,忠心侍奉主儿!”
她磕得急切,额头已然红肿。
意欢见状,忙让荷惜将她扶起,心中却隐隐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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