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天气渐冷，天色也暗得早了。冯德谦禀报道：“底下有人来报，说见到贞淑大半夜出门，只是快要跟到东六宫附近，人就忽然不见了。”
“不见了？”意欢眉头微蹙，意欢放下手中的书，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若有所思。
冯德谦点头：“奴才观察过贞淑，她脚步轻快，落地无声，许是有点功夫在身上。”
意欢沉吟片刻，淡淡道：“那就继续盯着她。她既然己经开始行动，大概还会有下一次。”
与此同时，意欢并不知道，最近白蕊姬喜欢在天黑之后独自前往御花园的御景亭发呆。御景亭建在御花园东北角的石假山上，是御花园的最高处。这里偏僻幽静，鲜少有人踏足。白蕊姬每每看到宫中其他嫔妃的孩子，总会想起自己早夭的孩儿，心中万般仇怨无处倾诉，只能在这幽静之处独自忧愁。
这夜，白蕊姬靠在亭子边上，望着天边的冷月出神。忽然，她余余光瞥见底下的假山后似有火光闪动。在好奇心驱使下，她悄悄走近，想一探究竟。
等白蕊姬靠近的时候，听到假山另一边的人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于是她屏住呼吸，驻足细听。
“小阿哥，奴婢心中有愧，虽知道是谁害了你和你的额娘玫嫔娘娘，但是也不敢说出来……”
白蕊姬心中一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身子微微颤抖，没想到还与自身有关。
“小阿哥啊，你在黄泉之下，不要怪奴婢，要怪就怪皇后，她位高权重，奴婢也不敢多说啊……”
白蕊姬心中又惊又怒，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当年她忌惮贵子出世会夺了她儿子的恩宠，害了玫嫔娘娘，又害了仪嫔娘娘。小阿哥你若泉下有知，就报应到她儿子身上吧……”
假山后那人的话语，就如同地狱恶鬼的低鸣，一字一句都如千斤重石般砸在白蕊姬的心上。
白蕊姬再也按捺不住，正欲冲出去质问，假山后的人却似有所觉，一溜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地上未燃尽的黄纸在寒风中微微摇曳。
白蕊姬盯着那微弱的火苗，眼中含泪，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良久，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皇后，一报还一报，你的罪孽，会报到七阿哥身上。”
回宫后，白蕊姬便病倒了。太医诊断，说是她之前生产落下的病根，这几年落红之症不断，如今又因惊惧忧思过度，病情加重。
意欢得知后，前来探望。陆沐萍满脸担忧地迎上来：“舒姐姐，玫姐姐昏睡时，梦中呓语‘一报还一报’，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欢轻声安慰：“你先别急，我问过太医了，是一时的气急伤心才病的。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是可以痊愈的。”又劝了陆沐萍几句：“你好好照顾她，只是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有任何需要，尽管到承乾宫找我。”
回去的路上，意欢思索着白蕊姬的呓语，这些年来，她最放不下的就是那个早夭的孩儿。若说她要报复谁，肯定是要报复害了她们母子的人，但是阿箬己经伏诛。难不成她是从谁那里听说了些什么？昔年的事情她并不清楚，宫里的人也三缄其口。
意欢无端就联想到金玉妍和贞淑。借刀杀人这一套，是她们的惯用伎俩。如果她们想借白蕊姬这把刀去伤害某一个人，倒是一切都合理了。只是她们想害的人到底是谁？全凭自己的猜测而没有切实的证据，也不能拿幕后之人如何。
刚走到承乾宫门口，意欢就听到璟蓁在哇哇大哭。青芝赶紧迎上来说：“主儿，五公主今日睡醒后找不到您首哭呢，您快去看看吧。”
意欢快步走进内殿，见璟蓁哭得小脸通红，连忙将她抱起，轻声哄道：“璟蓁乖，额娘在这儿呢。”她一边哄着，一边拿起湿帕子为女儿擦脸。
哄了好一会，璟蓁终于止住了哭声，只是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意欢放女儿坐好，拿起一旁的三字经开始读给女儿听。
荷惜见状，忍不住笑道：“主儿，五公主还不到一岁呢，您这就要教她识字了？”
意欢莞尔一笑：“识字是不能了，只不过听额娘说，小时候她也是在我耳边念书，我便记下了。”
她低头看着璟蓁，轻声教道：“小璟蓁，来跟额娘说：娘。”
璟蓁却不理会，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意欢不死心，又教了一遍，璟蓁依旧不理她。意欢无奈，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嗔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璟蓁小嘴一瘪，又准备要哭。弘历从殿外进来，笑着说：“怎么朕一来就看到璟蓁被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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