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祭礼结束后,苏绿筠环视众人,挺首了腰杆,端着声音说:“诸位姐妹这段时间辛苦了,我吩咐人准备了些补汤,大家都去用一些吧。再过几日就是孝贤皇后梓宫奉移的日子,过后你们也能多歇歇了。”
苏绿筠一说完,揆常在就很机灵地迎了上前,扶着苏绿筠慢慢地走着,还说着:“得亏有纯贵妃娘娘坐镇,不然咱们可真不知如何办才好。”
一群人就这么簇拥着苏绿筠朝偏殿走去。嬿婉和意欢落在后面,低声交谈。
"姐姐,听说孝贤皇后曾举荐你当继后,可是真的?"嬿婉压低声音问道。
意欢疑惑,思索片刻就觉得这传言来者不善:“这话你听谁说的?”
“左不过是有关纯贵妃的传言里夹杂了那么一两句关于姐姐的。” 嬿婉的声音几不可闻。
晞月看着说着悄悄话的二人,走了过来,哼了一声:“你们瞧,连有孕的嘉妃都上赶着去巴结。琅嬅姐姐才走多久。这群人就这样见风使舵,她还真当自己是后宫之主了。”
嬿婉忙劝道:“贵妃姐姐别生气,我也让人炖了燕窝,这会正好用些。”
原本陆沐萍也想跟过去,被白蕊姬一把拽住,轻斥道:“傻东西,你去做什么?”
陆沐萍也没多想,只说:“纯贵妃不是说有补汤吗?我去给姐姐们盛一点。”
白蕊姬一阵无语,不由地声音大了点:“你是真傻吗?”
前头的三人转过头看着她们,陆沐萍一脸无辜,白蕊姬则是气急败坏。
意欢轻声问道:“蕊姬,你还怀着孕,连日劳累,身体吃的消吗?”
白蕊姬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答道:“娘娘别担心,臧太医说我这胎好着呢。”
晞月见状,也放缓了语气:“还是你福气好。走吧,咱们也去歇一歇,总不好叫一个孕妇累着。”
晞月己经放下了对白蕊姬的隔阂,虽然在外还是一副不对付的样子,实则上己经把对方当朋友看待。
而另一边,如懿和海兰早就从侧门出去了,两人都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待一会,两人沿着回廊缓步而行,谁知无意中听到了大阿哥永璜和其福晋伊拉里氏的对话。
“爷,近总去景仁宫,纯额娘似乎……对你有些不满。” 伊拉里氏的声音传出。
永璜冷哼一声:“你一妇道人家懂什么,纯额娘有亲生的儿子。我在她眼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娴额娘无子,我只要多多去她跟前走动,让她念着我的好,届时就是我争太子的一大助力。”
“可娴贵人……”
“她遭贬斥,我这会出现,她才会记得这份雪中送炭的情分。况且我在娴额娘跟前的那段日子里,也看得出她与皇阿玛的情分不一般,日后自有复起的机会。行了,不说了,我要继续去灵前守着了。”
眼见永璜要出来,海兰拉着如懿躲了起来。如懿脸色煞白,十分心寒,自己照顾了几年的孩子,到头来只有算计。
“姐姐你瞧,这后宫中,母子亲情都是假的。只有权利和地位才是真的。” 海兰冷冷地说着。
如懿叹息:“海兰,走吧。”
“那姐姐,前几日我和你说的事?” 海兰试探着问。
“你去做吧。” 如懿想着永璜以前是个好孩子,自从交给纯贵妃抚养之后,性情就变了。她不怪永璜,那就只能怪到纯贵妃头上。如今宫中传言西起,纯贵妃是最有可能当继后的人,那她也只能狠狠心了,大不了等自己当了皇后之后,再好好补偿她。
两人走后,五阿哥永琪从另一根廊柱后探出头来,小脸上满是茫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原本他来找额娘,却不曾想自己的额娘却说出‘母子亲情都是假的’这样的话来。
翌日,意欢到养心殿给弘历送补汤,正好碰见从里头出来的愉妃和五阿哥。互相见完礼后,意欢走进殿内,就见弘历面色阴沉地坐在案前。
“给皇上请安,皇上这是怎么了?”
弘历抬头,见到是意欢,于是开口:“你来了,坐吧。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只是思念皇上,来给皇上送碗补汤,不过看起来,臣妾来的不巧了。” 意欢看了眼案上还未收走的参汤。
“这是方才永琪送过来。” 弘历依旧神色冰冷。
意欢走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揉着肩膀:"五阿哥孝心,皇上该高兴才是,怎么还生气了呢?"
“永璜自比朱常洛,被永琪听了去。这样不忠不孝,还教坏弟弟的儿子,朕怎能不生气。”
意欢心中一凛,就知弘历是真生气了,于是劝到:“朱常洛的母妃王氏不得宠,明神宗才忽视朱常洛。而大阿哥也是失了亲额娘的可怜孩子,臣妾想来,他许是挂念哲悯皇贵妃吧。”
弘历思及自己也是刚出生就没了亲生额娘看顾,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只是语气还是冷冷的,说:“他处处以长子自居,难保不是觊觎朕的皇位。你是不知道,永璜和永璋借着孝贤皇后丧仪,笼络朝臣。”
这话意欢就不敢接了,再说下去就是干政了。“皇上这话,臣妾可不敢听。”于是转了话题,看向桌上纸张:“这是写给孝贤皇后的吧。‘悲莫悲兮生别离’,这字字句句,都是皇上的痛心疾首。”
弘历长叹一声:"琅嬅生前,朕没能好好待她,如今也只能给她身后一点哀荣了。"
"琅嬅姐姐是个极好极好的人。"意欢轻声附和。
两人又缅怀了一番孝贤皇后,意欢便起身告退。走出养心殿时,她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色,心中暗想:怕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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