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急什么，嘉妃风头正盛。我才不想去触她的霉头。”意欢轻抿一口茶，茶香袅袅，雾气掩住了她的眉眼。
晞月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你是不用着急，琅嬅姐姐仙逝前，保举你做皇后，想来皇上会放在心上的。"
“姐姐，我问你一句，你可想当皇后？”意欢盯着晞月，眨巴了一下眼睛。
晞月见她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我对当不当皇后没有兴趣，虽说我的寒症不怎么发作了，可到底受不得累。况且不论是我，还是嘉妃，或者纯贵妃，都不可能当上皇后。”
“愿闻其详。”意欢放下茶盏，做出洗耳恭听状。
“嘉妃是外族女子；纯贵妃是汉人。而我，虽然得了抬旗之荣，可到底是内务府包衣出身。皇上是不会让我们当皇后的。”
“姐姐如此通透，可怜她们却看不明白。”
晞月怪嗔道：“好你个意欢，你自己心知肚明，还哄着我说出来。”
“这不是看姐姐忧心忡忡，逗姐姐一乐。”意欢灵巧地躲开晞月要拍过来的手。
两人玩闹片刻，晞月方才收手，她正色道：“说正经的，这些我都不担心。与你一样出身满洲贵族的，后宫里可不止你一人。”
意欢挑眉：“姐姐该不会说的是娴贵人吧？”
“那不然呢？论资历，她可是从前的侧福晋；论身世，她出身后族，不可小觑。”晞月煞有介事地说着。
意欢撑着下巴想了一会，才开口：“后族，这说法在我小时候从未听过，仿佛是皇上登基后才流传出来的吧？”
晞月一愣，也回忆了起来，半晌才说：“你这么说起来，这个说法似乎是源自如懿和她的姑母。如懿在王府就自诩出身后族，身份高贵，经常看不起我们。”
“辽朝的时候，除了一位甄皇后，其余皆是萧氏女为后。那会的萧氏才能被称得上是后族。”意欢看着晞月思考的样子，又继续道：“咱们大清，如果非说有后族的话，博尔济吉特氏勉强算吧。只是那会天下未定，大清需要博尔济吉特氏的助力。后来，自是满人更得重视。”
晞月点点头，“这么说来，后族也不过是如懿拿来标榜自己身份的说辞。”
“是啊，那姐姐还担心什么？”
“瞧你说的，像是对皇后之位胜券在握似得。”
“我可没有，终究还是看皇上的心意。若说我对皇后之位有什么想法，那就是当了皇后能更好地保护我爱护之人。”意欢收敛起懒散的样子，坐首了身子，又说：“娴贵人连自己身边人都管不好，若让她来管理后宫，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晞月见意欢心中有数，倒是放下心来：“你有成算就好，之前我还担心你无意于当后宫之主，要是让我看着如懿登位，我可是得气吐血来。”
“那要是皇上另选宫外女子为后呢？”
晞月很是笃定：“不会，我跟着皇上这么多年，知道他最是念旧。他哪怕不立皇后，也不会从宫外寻人。”
“如今琅嬅姐姐新丧，皇上不会急着立后的。”意欢的声音平静如水。
晚些时分，弘历来承乾宫用晚膳。璟蓁蹬着小短腿就飞扑到她皇阿玛怀里，“皇阿玛，璟蓁想你！皇阿玛坏，不来看璟蓁。”说着还嘟起小嘴。
弘历一把捞起璟蓁，轻声哄道：“璟蓁别生气，皇阿玛这不是来看你了。”说着又用脸去蹭璟蓁的小脸。
璟蓁连忙躲开，躲不开又用手挡住：“皇阿玛扎！”弘历摸了摸自己的胡茬，也是久违地展开了笑容。
“好了璟蓁快下来，别缠着你皇阿玛了。”意欢想抱过小团子。谁知璟蓁头一扭，圈住弘历的脖子，嘟囔着：“我不，我要皇阿玛抱。”
弘历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就抱着她逗乐。等到饭菜快凉了，璟蓁也玩累了，才被嬷嬷们带下去休息。
弘历不禁感叹道：“这璟蓁，年纪小小，力气倒不小。朕的孩子里面，就属她最活泼。”
“还不是皇上惯得，臣妾倒想她沉静点，整日闹得臣妾头疼。”意欢笑着接话。说着二人就用起了晚膳。
弘历又说起：“如今丧仪的事差不多了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何谈辛苦？孝贤皇后生前对臣妾极好，臣妾自当尽心尽力。只是，两位公主的婚事？”意欢试探性地问道。
“朕答应了孝贤皇后，不会耽误璟瑟的婚事，依旧是定在明年三月，姮媞也一样。朕还决定让璟瑟享远嫁公主的俸禄。朕对琅嬅多有愧疚之处，不能再亏待了我们唯一的女儿。”弘历说着，脸上又露出悲戚的神色来。
"斯人己逝，活着的人也该向前看。"意欢轻声安慰，"孝贤皇后九泉之下，得知皇上如此疼爱璟瑟，也会安心的。"
弘历见桌上多是素菜，只有自己的面前摆着两三道荤菜，不由得又叹道：“后宫里人人都说怀念孝贤皇后，唯有你嘴上不说，却还在茹素。宫里的陈设也换成了素净的样式。”
意欢只微微一笑，说：“这也是臣妾唯一能做的。”
“罢了，不说这个了，先好好吃饭。朕瞧你最近都瘦了许多。”弘历往意欢碗里夹了块藕片。
意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是清减了些，连衣裳都宽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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