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尘和彩色粘液腐败的甜腻恶臭。诡域力场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昏暗的节能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似乎都稳定了不少。
“生命信号扫描完成！配药间内…无生命体征！”灵枢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凝重，“但…后方储藏室墙壁检测到异常空腔结构！有微弱能量残留！”
储藏室？墙壁空腔？
林默眼神一凝，高频能量刃再次弹出幽蓝光芒。“磐石，夜枭，保持警戒。白鸽，处理污染残留。陈宇，”她看了一眼被白鸽搀扶着、脸色依旧苍白的陈宇，“跟我来。”
陈宇强撑着透支的身体，点了点头。左臂上的咸鱼臂章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孤注一掷时的微热。他跟着林默，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地上那滩正在失去活性、冒着气泡的彩色粘液，跨过散落满地的药草碎屑和空药瓶，走向配药间后方那个更狭窄、更阴暗的储藏室。
储藏室堆满了蒙尘的纸箱和废弃的货架，空气污浊。林默的悼亡之瞳扫过布满蛛网的墙壁，灰蓝色的光芒最终锁定在东侧一面看起来与其他墙壁无异的灰白色墙面上。
“这里。”她声音冰冷，高频能量刃的刃尖精准地点在墙面一处。
嗡！
幽蓝的刃芒吞吐，如同热刀切黄油，无声地在墙面上划开一个规整的方形切口！
林默伸手一推。
咔哒…轰隆。
一块厚重的、伪装成墙壁的水泥板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尘土和陈年霉菌味道的空气涌了出来，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类似化学实验室的刺鼻气味。
洞口下方，是一条陡峭向下的金属楼梯，延伸进深不见底的黑暗。
“队长！下面能量读数很微弱，但结构复杂！像是…废弃的地下管道或者防空洞改造的！”灵枢的声音带着惊疑。
“留守。保持通讯。”林默言简意赅，悼亡之瞳的灰蓝光芒如同探照灯，刺破下方的黑暗。她率先踏上了冰冷的金属楼梯。
陈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紧随其后。白鸽担忧地看了一眼，迅速取出几个微型照明棒激活，塞进陈宇手里。
楼梯陡峭漫长，锈蚀的金属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越往下，空气越阴冷潮湿，那股化学品的刺鼻气味也越发清晰。终于，脚下踏上了坚实的水泥地面。
林默手中的高频能量刃提供了稳定的光源。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地下空间，显然是由废弃的市政管道或早期防空洞改造而成。墙壁是粗糙的水泥，布满了冷凝水珠。角落里堆着一些蒙尘的、看不出用途的金属构件。
空间的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手术台！台面是冰冷的金属，边缘残留着可疑的暗褐色污渍。手术台旁边，是一个简陋的工作台，上面散落着烧杯、试管、酒精灯、天平等简陋的化学仪器，还有几个敞开的、装着不同颜色粉末或液体的试剂瓶。空气中那股刺鼻的气味正是来源于此。
“非法药物作坊…”林默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悼亡之瞳扫过那些仪器和试剂瓶，“成分分析…强效神经兴奋剂、致幻剂、混合劣质精神稳定剂…所谓的‘特效安神药’，就是这些致命混合物。”
陈宇看着那些简陋肮脏的设备，胃里一阵翻腾。那些离奇情绪失控的受害者…就是服用了这里炮制出来的毒药！
“店主呢？”陈宇低声问，目光扫过阴暗的角落。
林默的悼亡之瞳猛地定格在工作台下方！那里散落着几个空试剂瓶和一个…被灰尘半掩盖的、巴掌大小的硬皮笔记本！
她走过去，用刀尖小心地挑开灰尘，将笔记本挑起。封面是普通的牛皮纸，没有任何标识。她翻开。
笔记本内页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潦草的记录。不是配方，更像是…日记？或者说，实验记录？
“3月7日：又失败了。‘忘忧散’配方不稳定，副作用太强。王老板催得紧…”
“3月15日：试了新方子，加了‘蓝梦花’提取物。效果…很奇特。试药的老鼠先是大笑，然后疯狂撕咬笼子，最后僵首不动。剂量太难控制了…”
“4月1日：王老板送来新‘原料’，说是效果更强。颜色…很怪，暗红色的粉末，带着铁锈味。掺了一点进新批次的‘快乐糖衣’里…”
“4月5日：不对…不对！那些糖…那些糖自己在动！在发光！笑声…我听见笑声了！在墙壁里！王老板！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4月6日：它来了…它找到我了…药柜…药柜在响…糖…到处都是糖…救…”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页字迹扭曲变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王老板？暗红色粉末？铁锈味？陈宇的心猛地一跳！这描述…和深渊枢纽里那些绩效怨念污染源的颜色质感何其相似！
林默握着笔记本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符文眼罩下的左眼周围，暗红的蚀刻纹路仿佛感应到什么，极其微弱地亮了一瞬。她迅速翻到笔记本最后，在封底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用铅笔潦草写下的、几乎被磨掉的标记：
一个圆圈，里面是三个扭曲的字母：W·S·H。
王老板？W.S.H？是缩写？
“队长！有发现！”陈宇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举着照明棒，照着墙壁上一处被货架挡住的、极其隐蔽的凹陷。凹陷里，塞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盒子。
林默走过去，用刀尖挑开油布。里面是一个普通的塑料收纳盒。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十板铝箔包装的药片。每板药片只有指甲盖大小，是诡异的暗红色，上面没有任何文字标识。
“这…这就是‘特效安神药’？”陈宇看着那暗红色的药片，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林默拿起一板药片，悼亡之瞳的灰蓝光芒仔细扫描着。“成分复杂…高度浓缩的神经药剂…混合了…”她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微量的、高活性精神污染残留物。来源不明。”
她将药片样本小心收起，连同那本日记。“撤离。此地污染残留交由净化处处理。”
返回药房一层时，白鸽己经用特制的吸附凝胶处理了大部分彩色粘液残留，空气虽然依旧难闻，但污染辐射己降至最低。磐石和夜枭也走了进来，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下面是个黑作坊，”林默言简意赅，扬了扬手中的日记本和药片样本，“店主李福生，被一个叫‘王老板’的人利用，用不明来源的污染物质制作非法药物，最终被自己制造的怪物反噬。根源在此。”
“王老板？W.S.H？”灵枢立刻在虚拟屏幕上调取资料，“雾都地下世界，名字或代号带这三个字母的…有几个嫌疑人。需要交叉比对日记内容和药物成分分析。”
“样本和日记移交研发科和情报处。”林默将东西交给白鸽，“灵枢，整理现场扫描数据及任务报告，重点标注不明污染物质来源。磐石、夜枭，协助净化处封锁现场。陈宇，”她看向脸色依旧不太好的陈宇，“任务完成。归队。”
“是！队长！”陈宇挺首腰板，左臂上的咸鱼臂章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离开“微笑药房”时，夕阳的余晖正洒在破败的西街上。异事局后勤部的黑色厢车己经赶到，穿着全套防护服的净化处人员开始接管现场。封锁线外，几个好奇又畏惧的居民探头探脑。
坐回战术车，陈宇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心底却有一丝奇异的踏实感。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又低头看了看袖子上那条抽断锁链的咸鱼。
EX-404。这次，他不再是误打误撞，而是真正参与了解谜和破局。虽然手段还是那么“糊弄”（用药柜炸怪物），但结果…是合格的。
“干得不错，咸鱼。”前排副驾的磐石转过头，咧着嘴，丢过来一小包压缩饼干，“垫垫肚子，回去让食堂老王给你加个鸡腿！”
夜枭从后视镜里看了陈宇一眼，没说话，但眼神似乎没那么冷了。
白鸽递过来一支补充体能的营养剂，温声道：“回去好好休息。你的精神抗性…似乎比预想的强一些。”
灵枢则抱着他的数据终端，眼镜片反着光，嘴里还在嘀咕：“…日记里的暗红粉末…药片成分…W.S.H…关联数据库检索中…”
林默坐在驾驶位，沉默地开着车。符文眼罩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那个闭目养神、左臂贴着咸鱼臂章的年轻人，又看了一眼白鸽手中那个装着暗红色药片的密封盒。
微笑药房的任务结束了。但“王老板”和那些暗红色的污染源，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灰隼小队，连同这条新入伙的咸鱼，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车子汇入傍晚的车流，驶向异事局总部。陈宇在颠簸中沉沉睡去，咸鱼臂章在渐暗的车厢内，反射着窗外流动的城市灯火，像一枚小小的、倔强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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