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棠将辞职信轻轻放在周明桌上，纸张与实木桌面接触的细微声响，却如同重锤砸在人的心口。周明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探究：“谢医生，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陆燃最近的训练数据下滑得厉害，队医说他的状态…”
办公桌上的绿萝叶片在空调风中轻轻颤动，谢云棠的目光在那片嫩绿上停留了一秒。她还记得那天陆燃单手插兜，看着她精心挑选盆栽的模样嗤笑：“谢医生连仙人掌都能养死，确定要挑战绿萝？”
“抱歉，周经理。”谢云棠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我的工作己经完成交接。陆队长是个很优秀的人，相信他能调整好自己。”
她的声音平稳得如同在念一份普通病例报告，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桌下的左手正死死掐着掌心。办公桌角落放着一沓心理评估表，最上面那张是陆燃上周填的——在“近期睡眠质量”一栏，他勾选了“极差”。
周明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俱乐部的一点心意。”他顿了顿，“陆燃还不知道你要走。”
谢云棠收拾文件的手停顿了一瞬。文件夹里夹着一张照片边角露出来——那是秋季赛夺冠后，全队合影。照片上她站在陆燃身边，他的手虚搭在她肩上，两人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比任何人都显得亲密。
“没必要特意告知。”她将照片塞进文件夹最底层，合上纸箱，“我们本来就是医患关系，工作以外也不会有所交集。”
走出俱乐部大门时，六月的雨来得突然而猛烈。谢云棠站在屋檐下，雨滴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小坑。她抬头看向三楼训练室的窗户——百叶窗的缝隙间，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
雨幕中，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陆景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昏暗光线中如同雕塑。“辞职手续办完了？”陆景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腕表表盘在阴雨天里泛着冷光。谢云棠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后视镜上——三楼窗口，那个身影依然站在那里。
“很好。”陆景发动车子，“下周一你可以去M咨询报到，我己经和那边负责人打过招呼。”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一份普通合同，“晚上我在Jean Gees订了位置，好好陪陪你。”
雨水在车窗上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景色。谢云棠突然想起那晚陆燃在耳边的喘息声。“云棠？”陆景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在听吗？”
“抱歉，有点累。”谢云棠勉强笑了笑，“今晚可能…”
“理解。”陆景的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那就改到周末。对了，”他状似随意地补充道，“下周三陆氏集团有股权变更会议，陆燃会出席。”谢云棠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安全带：“这与我无关。”
陆景轻笑一声，没有接话。车子驶入金融区，雨势渐小，阳光刺破云层，在积水中投下破碎的金色光斑。
陆氏集团总部，董事会会议室。
陆老爷子坐在主位，拐杖斜靠在真皮座椅旁。他浑浊的目光在长桌两端来回扫视——一端是西装笔挺的陆景，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另一端是黑衣黑发的陆燃，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剑。
“根据遗嘱，陆燃将继承陆氏集团42%的股份。”律师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陆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指节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乱了半拍。他看向对面的弟弟——陆燃正慢条斯理地转着一支钢笔，动作和他打游戏时转打火机如出一辙。
“有意思。”陆景微微倾身，“我以为弟弟对商业毫无兴趣。”
陆燃抬眼，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锋芒：“人总会变的，哥。”他刻意加重最后一个字，“就像三年前那场‘意外’后，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陆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敲在地面：“够了！董事会不是你们兄弟吵架的地方！”
会议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当陆燃签完最后一页文件时，他站起身，整了整西装袖口：“从今天起，我会参与集团所有重大决策。”他的目光扫过陆景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特别是电竞酒店项目，毕竟那是我的专业领域。”
散会后，陆景在电梯口拦住陆燃：“你以为拿到股份就能赢我？”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别忘了，谢云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陆燃嘴角带着挑衅的笑意：“你能挖走的，怎么知道我的锄头不行呢？”他按下电梯按钮，“包括股份，也包括她。”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陆燃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查一下陆景最近半年的资金流向，特别是与星耀集团的往来。”他顿了顿，“还有，谢云棠…她最近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谢医生在城西的M咨询工作，陆景帮她安排的。另外…”对方犹豫了一下，“陆景上周以她的名义在翡翠湾买了套房。”
陆燃的指节泛白，手机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继续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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