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又不能明确的表现出来，额头上隐隐冒了虚汗。
四周的宾客大多是行家，听到楚穗这么一问，皆恍然大悟。
“之前没仔细看，这位小姐一说才发现，确实不太对啊。”
“是啊，内行皆知，逆锋转偏锋这么大的败笔，这当真是书画协会会长的作品吗？”
“……”
听着人群低声议论，裴雪才明白过来楚穗在问什么。
她脸色瞬间煞白，却仍旧梗着脖子反驳:
“你一个乡下来的在这儿瞎胡诌些什么？！”
“我爷爷用的墨水都是大夏时期珍藏的松烟墨！什么逆锋转偏锋，明明是你自己没看懂！”
楚穗气定神闲的勾了勾唇，原本清浅的眸中瞬间笑意盈盈。
而这笑容，莫名看的裴雪毛骨悚然。
仿佛她落入了什么圈套一般。
“哦？是吗？”
楚穗若有所思的一歪头，直接从手包中掏出手机。
手机发出的闪光灯斜照纸面：
"可我怎么看，这墨色都泛着蓝啊？"
裴雪冷哼出声:“蓝怎么了？墨水都有蓝色的呢！”
然而此言一出，四周的人群看着她的眼神却越发古怪。
楚穗轻嗤一声:
"据我所知，松烟墨需窖藏十年才能褪火气，并且真古墨氧化后呈现的是紫光。”
“这墨……是上周刚调的吧？"
人群议论声越来越大，对着那书法开始指指点点。
裴雪脸色一僵，此时她的后背显然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就连身后的几个跟班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楚欢更是不可置信的抽搐着唇角。
这，这怎么可能？！
楚穗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东西的！
“你胡说八道！”
裴雪甚至都找不到别的话来反驳她了。
楚穗仍旧不紧不慢，她轻笑：
"既然裴小姐说我胡说……"
楚穗随手在手机上搜索了一番，转而将屏幕上的内容直接怼到了裴雪的面前:
"那不妨解释下，为何裴老先生身为书画协会会长，但在《现代名家书法集录》的专家名单里……"
她突然将手机屏幕转向众人，声音陡然转冷：
"没有裴会长的鉴藏印？"
霎时间全场哗然。
那页面上赫然印着官方文件，末尾的印章栏里，
本该属于裴家的位置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没鉴藏印就把书法作品标到三百八十万？！”
“不应该啊，裴老爷子不是书画协会会长吗？”
“真的假的，这可是惊天大瓜啊！”
人群议论声此起彼伏，裴欢错愕四顾，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这……"
裴雪更是瞳孔震颤，踉跄后退，高跟鞋踩到裙摆险些跌倒。
她哪里知道什么鉴藏印，什么现代名家该死的集录！
两腹空空，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上来，只能愤恨的死死瞪着楚穗半晌，又扭头怨毒气恼的瞪向楚欢:
“你不是说她文盲吗？！”
“臭敢耍我，让我当众出丑很好玩吗！”
裴雪气急败坏之下啪的一声狠狠甩了楚欢一个巴掌。
楚欢错愕之间硬生生挨了一下，脸颊火辣辣的疼:
“我，我不是，我没有……”
裴家比起楚家还是高了一头，更何况楚欢还是假千金。
被打了，也就只能灰溜溜忍着。
就在楚欢还想费力讨好几句的时候，暗处突然传来拐杖砸地的闷响。
裴老爷子浑身发抖地走出来："够了！"
这声音惹得会场瞬间陷入了死寂。
众人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只见裴老爷子正在顾昭明的搀扶下缓步走来。
顾昭明面无表情的视线落在楚穗身上。
看着她那冷傲孤矜的身姿，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虽然早有预感……
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这般的妙人儿。
而裴老爷子死死盯着楚穗，那双浑浊的眼珠几乎快要瞪了出来。
“爷爷！”
裴雪委屈巴巴的凑了过来，怨毒的视线剜向楚穗。
哼，现在给她撑腰的人可来了！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然而她刚触碰到裴老爷子的那一刻，却被裴老爷子狠狠甩开了。
“到一边站着去！”
裴老爷子沉声呵斥，旋即对着楚穗冷声道:
“老朽倒是不知，楚家何时冒出来一个如此胆大无知的小辈！”
楚穗并未回只字片语，然而四周议论纷纷的人群就足够用吐沫淹死他的自尊心了。
“被戳中了脊梁骨就跳脚，我看这小姐说的话准是真的。”
“这裴家的风骨可真廉价！”
......
裴老爷子气的手抖，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冷哼一声:
“既然你是个行家，我倒是有一件东西，足以让你大开眼界。”
老爷子毕竟活到这个岁数，不会被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黄毛丫头就这样砸了场子。
他这个书画协会会长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就是因为他手中捏着一样东西，足够令所有富家收藏者望尘莫及。
那劳什子书法，不过是随便弄了一副摆在这儿。
买他东西的都是些想用钱孝敬，巴结裴家的利益之徒罢了。
他本也不想这么快量出底牌，但这事儿不解决，往后裴家就下不来台了！
所以裴老爷子决定，拿真品来好好压一压这群人的嘴巴。
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捧着一只紫檀木匣出来了。
"狂妄小辈。"
裴老爷子沉声冷笑，颤抖着手打开木匣:
"今日便让你见识真正的传世之作！
匣中残卷缓缓展开，泛黄的绢本上，盛世昌平映入眼帘，宾客见状止不住惊叹。
“这不会是《墨韵千秋图》吧？！”
不知道谁冷不丁大喊一声。
"此乃大夏首辅楚知秋真迹！"
裴老爷子看着楚穗得意昂首:
"你不是喜欢出风头吗？来，仔细评价一下这幅画我听听。"
“说不出个所以然，就休怪我替楚家好好正正门楣了！”
裴老爷子声如洪钟，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大夏首辅楚知秋？那可是有名的政治家，文学家，书画大家啊……”
“我听说上次在沪城，光是楚知秋用过的砚台就拍卖了一个亿！”
“光一个砚台就一个亿？！”
嚯——
那这《墨韵千秋图》岂不是有市无价的世间珍品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楚穗，仿佛都等着看她下不来台的好戏。
裴雪更是阴狠的抬眸看去，眸底尽是胜券在握扬眉吐气的讥笑。
这回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下的来台！
此时在人群之中，一双浑浊的眼睛透着几分探究的暗芒。
方才和楚穗搭话的老人轻轻转动手中的珠串，轻哼一声。
这小丫头，是挺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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