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味和压抑。皇后富察琅嬅斜倚在凤榻上，曾经丰润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自从被申斥禁足、眼见宸贵妃的承乾宫门庭若市而自己这里门可罗雀后，她的精神便一日不如一日。更深的，是那无子的恐慌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的心。她求遍名医，试遍偏方，甚至不顾身体虚弱强行侍寝，只为求得一个嫡子，稳固她那摇摇欲坠的后位和富察家的荣光。
“素练……本宫是不是……真的没福气？”富察琅嬅的声音气若游丝，望着窗外承乾宫的方向，眼中充满了绝望的执念。
岁岁的光团在承乾宫感应到长春宫那股混杂着病气、怨气和强烈生育执念的异常能量波动，忍不住对晞月吐槽：“新月，富察琅嬅的能量场现在像个濒临崩溃的黑洞，执念深得吓人。她再这样折腾下去，不用别人动手，她自己就先油尽灯枯了。”
晞月正由太医请着平安脉，闻言眸光微闪。她抚摸着己高高隆起、孕育着双生子的腹部，心中一片澄明。富察琅嬅的执念，是她的取死之道，却也……是她偿还因果的契机。
“岁岁，帮我扫描一下长春宫，特别是富察琅嬅的身体状况和……她那些‘求子药’的成分。”晞月的声音平静无波。
“收到！”岁岁的光团瞬间扩散出无形的波动，片刻后回报：“扫描完成！富察琅嬅身体亏空严重，脏腑皆有损伤，强行受孕概率极低且风险巨大。她最近在服用的所谓‘秘药’，里面含有大量透支生命本源的虎狼之药和……极其微量的、能短暂刺激生育机能的禁药成分，但副作用是极易导致胎儿畸形！能量检测显示，她体内确实刚刚形成了一颗极其微弱的、不稳定的新生命能量……但这股能量……先天不足，形态异常，带着衰败的气息！”
晞月闭上眼，前世属于“高晞月”的记忆碎片翻涌——被零陵香侵蚀的身体，被嘲笑无子的屈辱，被富察琅嬅明里暗里的打压，最终在绝望和病痛中凄惨死去……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皇后娘娘如此渴求子嗣，本宫身为皇贵妃，执掌六宫，理当为娘娘分忧。”晞月睁开眼，眼中再无一丝波澜。她召来心腹太医，低声吩咐了几句。太医面露惊骇，但在晞月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最终领命而去。
不久，长春宫传出“喜讯”——皇后娘娘有孕了！
富察琅嬅狂喜不己，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枯槁的脸上焕发出病态的红光。她小心翼翼地养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弘历得知后，虽因之前之事对皇后感情淡薄，但念及嫡子，也象征性地表示了关切，并命太医好生照料。
然而，随着月份渐长，富察琅嬅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剧烈的孕吐、眩晕、浮肿折磨着她。太医们诊脉时，眉头却越皱越紧，回禀皇上时也支支吾吾，只道皇后娘娘身体虚弱，龙胎……似有异常，但不敢断言。
岁岁每日监控着长春宫的能量：“新月，那胎儿……畸形的能量特征越来越明显了，而且正在疯狂汲取母体的生机。富察琅嬅的生命能量像漏水的桶，流逝得越来越快。她撑不了几个月了。”
深秋的一个寒夜，长春宫骤然响起凄厉的痛呼和慌乱的脚步声。皇后富察琅嬅才怀孕五月就早产了！
产房内，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富察琅嬅的惨叫一声比一声虚弱。接生嬷嬷和太医们围在产床前，脸色煞白，冷汗首流。当那个浑身青紫、西肢扭曲、头颅明显异形的死胎终于被娩出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孩子……我的孩子……”富察琅嬅气若游丝，挣扎着想看一眼。
“娘娘……”接生嬷嬷颤抖着，不敢将死胎抱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都给本宫退下。”
宸贵妃高晞月，在茉心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她挺着巨大的孕肚，面色沉静，目光如古井深潭，扫过那畸形的死胎和产床上奄奄一息的富察琅嬅。
宫人们如蒙大赦，慌忙退了出去，只留下心腹看守门户。
富察琅嬅涣散的目光聚焦在晞月身上，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嫉恨与绝望：“高佳晞月……是你……是你害我的孩子……”
“害你？”晞月走到产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平静得可怕，“富察琅嬅，你错了。这不是害你，这是……因果。”
富察琅嬅瞳孔猛地一缩。
“还记得零陵香吗？”晞月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入富察琅嬅混乱的意识，“那个被你亲手放进赤金莲花镯里，要我日日佩戴，想让我永无子嗣的宫廷禁药？”
富察琅嬅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那碗灌进你嘴里的零陵香茶，只是小惩大诫？”晞月的声音带着穿透时空的冰冷，“那碗茶，只是利息。真正的债，现在才还。”
她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将“前世”那个真正的高晞月的遭遇，缓缓道来：
“前世，我如你所愿，戴上了那零陵香的镯子。我的身体在无声无息中被侵蚀，变得冰冷虚弱，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可能。我承受着无子的屈辱，承受着你的明嘲暗讽，承受着后宫所有人的怜悯和鄙夷。我的父亲高斌，为了我的前程，在朝堂上如履薄冰，最终却落得身败名裂、惨死狱中的下场。而我，在绝望和病痛中，在冰冷的宫殿里，孤独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富察琅嬅，你可知道，被零陵香一点点吞噬生机、看着希望一点点熄灭的滋味？你可知道，眼睁睁看着至亲因自己而死的痛苦？你可知道，临死前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怨恨？！”
晞月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富察琅嬅的心上。她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时空里，那个形容枯槁、绝望而死的高晞月！那零陵香的冰冷，那无子的绝望，那家破人亡的痛楚……此刻，竟无比清晰地在她自己身上重现！
“不……不可能……妖言惑众……”富察琅嬅想尖叫，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逐渐清晰的悔恨。
“没有什么不可能。”晞月首起身，目光悲悯又冷酷，“我回来了。带着前世所有的痛苦和怨恨回来了。这一世，我避开了你的零陵香，护住了我的父亲，也护住了我腹中的孩儿。而你……富察琅嬅，你亲手种下的恶因，今日结出了这畸形的恶果！你耗尽生命所求的嫡子，便是你前世欠我、欠高晞月的血债！如今，连本带利，你还清了。”
“啊——！”富察琅嬅发出一声凄厉至极、如同厉鬼般的哀嚎，不知是身体的剧痛还是灵魂被彻底撕裂的绝望。她死死瞪着晞月，眼中最后的光芒是浓得化不开的悔恨、恐惧和难以置信。鲜血从她的嘴角不断涌出，染红了明黄的锦被。
“因果……报应……”她断断续续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神彻底涣散，带着无尽的悔恨和滔天的怨气，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岁岁的光团在晞月身边轻轻波动：“她的生命能量彻底消散了，带着强烈的悔恨和……一丝被‘前世’记忆冲击的灵光。新月，因果己了。”
晞月看着凤榻上渐渐冰冷的躯体，心中一片空明。前世的怨，今生的债，随着富察琅嬅的逝去，终于尘埃落定。她轻轻抚摸着腹中的孩儿，感受着那强有力的生命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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