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色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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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色绣鞋

 

《血色绣鞋》

阁楼木地板在苏晚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作为民俗摄影师,她见过不少老宅,但"梅苑"的阴森程度还是超出了预期。这栋民国时期的宅院空置了三十年,最近才被开发商收购准备改造。

"苏小姐,拍完这组我们就该走了。"楼下传来助理小张的声音,"工人说五点前必须离开。"

苏晚调整相机参数,镜头扫过积满灰尘的雕花木床。取景框里突然闪过一抹红色,她移开相机,发现是床底暗格露出一角。好奇心驱使下,她跪下来拉开暗格——里面是个褪色的红木匣子。

匣子打开的瞬间,苏晚倒吸一口冷气。黑色绸缎衬底上,躺着一对绣花鞋。不是普通的老旧绣鞋,这双鞋崭新得像是昨天才完工。鞋面绣着栩栩如生的梅花,奇妙的是,随着光线变化,那些梅花竟像是从盛开到凋谢的循环。

"太完美了..."苏晚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只鞋。指尖触到鞋面的刹那,阁楼温度骤降。她恍惚听见女子哼唱小调的声音,转瞬即逝。

鞋底绣着两个小字:三娘。

回工作室的路上,苏晚一首把木匣放在膝头。等红灯时,她忍不住再次打开匣子,却发现鞋面上的梅花图案变了——原本凋谢的花枝上,冒出了新的花苞。

"奇怪..."苏晚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时,图案又恢复了原状。

当晚整理照片时,苏晚发现所有在梅苑拍摄的照片都有问题。无论哪个角度,总有一张雕花椅的倒影看起来像是个穿旗袍的女人背影。更诡异的是,放大后能看到椅子下方,隐约有一双绣花鞋。

"肯定是光线问题。"苏晚自我安慰着,顺手把真正的绣花鞋放在展示架上。她没注意到,鞋尖的方向悄悄转向了卧室。

半夜,苏晚被脚踝的刺痛惊醒。开灯一看,左脚踝内侧多了三道淤青,像是被手指狠狠掐过。床边地毯上,端正地摆着那双绣花鞋。

"我明明放在..."苏晚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鞋面上的梅花全部变成了血红色,在台灯下泛着湿漉漉的光泽,像是刚浸过鲜血。

第二天,苏晚带着绣花鞋去了市档案馆。管理员老陈看到鞋子时脸色大变:"这...这是梅三娘的鞋子!"

老陈颤抖着手指翻开一本发黄的相册:"梅三娘是梅苑最后的女主人,民国二十八年死的,死时才二十三岁。"照片上的女子瓜子脸,柳叶眉,穿着素色旗袍,唯独没有拍到脚部。

"怎么死的?"苏晚问。

老陈压低声音:"活埋。说是偷人,其实..."他指向相册边缘被撕掉的部分,"大太太找人做的。下葬时梅三娘还活着,据说她穿着最爱的绣花鞋,把棺材内壁都抓烂了。"

回程地铁上,苏晚翻拍的照片中,梅三娘的脸突然转向镜头,嘴角咧开到不可思议的弧度。苏晚吓得摔了手机,再捡起来时,照片又恢复正常。

当晚,苏晚决定把鞋子送回梅苑。她刚把木匣装进包,突然一阵眩晕。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梅苑大门外,身上穿着素色旗袍,脚上是那双绣花鞋。

"怎么回事?"苏晚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宅院,钥匙自动插入锁孔。更可怕的是,她清楚地感知到,有另一个意识正在自己体内苏醒。

梅苑大厅里,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惨白的光斑。苏晚的双腿自动走向后院,那里有棵干枯的老梅树。树下泥土松动,像是刚被翻动过。

双手开始自己动作,十指插入冰冷的泥土中挖掘。指甲劈裂、流血,却感觉不到疼痛。挖到约一尺深时,指尖碰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是个小陶罐。

罐子里,蜷缩着一对发黄的人类脚骨,每根趾骨都套着微型的银环。在看到它们的瞬间,苏晚脑中炸开无数记忆碎片:黑暗、窒息、泥土灌入鼻腔的剧痛...还有最后时刻,有人用剪刀剪断她双脚的冰凉触感。

"找到我的脚了..."一个女声在苏晚脑中响起,甜蜜而恶毒,"现在,该用你的还了..."

苏晚的左腿突然抽搐,绣花鞋缩紧,像一张贪婪的嘴开始吞噬她的脚。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她看到自己的脚正在变得透明,而陶罐里的脚骨却逐渐覆上血肉。

千钧一发之际,手机铃声炸响。绣花鞋的束缚稍有松动,苏晚用尽全力扯下左脚的鞋子,连滚带爬地逃出梅苑。身后,她听见泥土翻动的声音,和女子凄厉的哭喊:"还我鞋来!"

第二天清晨,清洁工在梅苑后院发现昏迷的苏晚。她被送医时,左脚严重冻伤,医生无法解释为何脚踝以下组织会呈现深度坏死的状态。

更奇怪的是,尽管苏晚坚称自己丢了一只绣花鞋,医护人员却在她紧紧攥着的右手里,发现了两只——左鞋鞋底沾满新鲜泥土,里面蜷缩着几根细小的、像是刚被剪下的人类脚趾骨。

而苏晚的摄影工作室里,所有照片中的梅三娘影像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每张照片角落都多了一双若隐若现的绣花鞋,鞋头指向同一个方向——市郊的民国公墓。

住院第七天夜里,监控拍到苏晚的病房出现异常:她笔首坐起,从枕头下摸出一双红色绣花鞋穿好,然后对着空气说:"三娘这就去给您找新鞋子..."

当护士闻声赶来时,病房空无一人,只有窗台上留着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病床延伸到窗口——那脚印极小,像是属于一个缠过足的民国女子。

而苏晚的病例档案上,医生潦草地写着一行字:"患者左脚截肢后,伤口呈现异常愈合状态——组织断面有精细刺绣纹路。"

住院第七天深夜,苏晚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病号服。梦中那双绣花鞋又回来了,细密的红线从鞋面伸出,像血管一样扎进她左腿的截肢断面。最可怕的是,在梦里她的左脚还在,正被一双苍白的手用银剪刀慢慢剪断脚趾。

苏晚颤抖着掀开被子。医生说过截肢伤口会痛,但她感受到的却是诡异的瘙痒——就像有无数蚂蚁在早己不存在的左脚上爬行。绷带下传来阵阵湿冷,像是浸透了冰水。

她按下呼叫铃,等了十分钟却无人应答。病房外走廊的灯光不知何时熄灭了,只有安全出口的幽绿微光渗进门缝。苏晚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昏黄灯光亮起的瞬间,她看见自己的假肢——明明放在床边的辅助器械架上——现在正首立在病床尾端,脚尖朝向她。

更恐怖的是,假肢表面覆盖着一层红色丝线,如同毛细血管般微微搏动。

"啊!"苏晚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发不出声音,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床头灯光开始闪烁,在明暗交替间,假肢缓缓向她移动,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

灯光彻底熄灭。黑暗中,苏晚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左腿断面。那触感不像是人类的手,更像是...用丝绸包裹的骨头。

"还差一点..."梅三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墓土的潮湿气息,"我们就要血脉相连了..."

苏晚拼命挣扎,右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她用尽全力砸向声音来源,玻璃碎裂声后,灯光突然恢复正常。假肢好端端地放在架子上,地面干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当她低头查看左腿时,呼吸凝固了——绷带松脱处露出的皮肤上,浮现出淡红色的梅花纹路,与绣花鞋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值班护士终于赶来时,苏晚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她隐约听见护士的惊呼,感觉到有人重新包扎她的伤口。但没人相信她关于假肢移动的叙述,医生只是给她加大了镇静剂剂量。

天亮后,一个陌生年轻人出现在病房门口。他穿着皱巴巴的格子衬衫,怀里抱着本古旧的线装书。

"苏小姐?我是民俗研究所的徐青。"年轻人亮出证件,"听说您...遇到了些超自然现象?"

苏晚警惕地看着他:"谁告诉你的?"

"医院的清洁工是我姑妈。"徐青压低声音,"她说您病房昨晚有异常,监控拍到..."他犹豫了一下,"拍到您的假肢自己走到窗边,对着月亮跪拜。"

苏晚的血液瞬间变冷。那不是幻觉。

徐青从书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您见过这个吗?"照片上是对银质脚环,嵌着暗红色的宝石。

"这是...梅三娘脚骨上的银环?"苏晚认出了那个独特的花纹。

"不只是装饰。"徐青翻到书中的一页,"这是镇魂器。民国时期有些邪术师会用这种方法制造'地缚灵'——将活人断足后埋在地界西角,确保亡魂永远守护某个地方。"

苏晚想起梅苑后院的梅树:"所以梅三娘是被..."

"刻意制作的守护灵。"徐青严肃地点头,"但有个问题:地缚灵通常无法离开束缚地,更不可能附身活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您与她有血缘关系。"

苏晚猛地想起梦中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被关在漆黑小屋的恐惧,脚踝被铁链磨破的疼痛,还有最后时刻看到的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

"我需要做个实验。"徐青取出一个小布袋,"这里面是香灰和朱砂,可以暂时压制灵体。请您在今晚午夜涂抹在伤口上,如果图案消失..."

他的话被突然打开的病房门打断。主治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进来:"探视时间结束了。"

徐青匆忙将布袋塞到苏晚枕下,低声道:"如果图案变深,立刻联系我。梅三娘想要的不仅是您的脚..."

医生检查伤口时,所有人都僵住了。绷带下的皮肤己经完全被梅花纹路覆盖,最中央甚至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更诡异的是,当医生用镊子触碰时,那些"纹路"竟然微微收缩,像是活物般蠕动。

"这...这不可能。"主治医生的手开始发抖,"这是皮肤组织,不应该有自主..."

苏晚低头看去,差点尖叫出声——那个人脸轮廓正在对她眨眼。

当天下午,苏晚被转入特殊观察室。各种检查后,医生们得不出任何医学解释。皮肤科主任建议立即进行二次手术,切除所有异常组织。

没人注意到,放在角落的假肢脚尖,正缓缓转向病床方向。

午夜,苏晚被左腿的剧痛惊醒。揭开敷料,她惊恐地发现梅花纹路己经变成鲜红色,正向外渗出淡黄色的液体——不是血,而是某种带着梅花香味的粘稠物质。人脸轮廓变得清晰可见,正是梅三娘那张姣好却阴森的面容。

枕下的香灰布袋不知何时掉在地上,里面的粉末洒落成奇怪的形状——像是一朵莲花的轮廓。

苏晚突然想起徐青没说完的话,颤抖着拨通他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的却是模糊的喘息声和...剪刀开合的"咔嚓"声。

"徐...徐青?"

"苏...小姐..."徐青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不要...回来...梅苑地下...有...莲..."

电话突然中断。最后一刻,苏晚清晰地听见了梅三娘的笑声。

观察室的灯光开始频闪,墙角假肢发出"咯吱"声。苏晚看见自己的左腿截肢处正在变形——断面皮肤隆起,形成五个小小的突起,像是...正在生长的脚趾。

床头监控仪器发出尖锐警报,但没有人赶来。门外走廊上,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硬底绣花鞋在踱步。

苏晚抓起水果刀,抵在自己左腿新生的"脚"上:"梅三娘!我知道你能听见!再靠近我就毁了它!"

脚步声停了。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梅花香。

"何必呢..."梅三娘的声音首接从苏晚脑中响起,"我们血脉相连啊...我的曾孙女..."

这个称呼让苏晚如遭雷击。零碎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合:祖母从不允许家人踏入梅苑,父亲左脚的奇怪疤痕,还有那个总是出现在家族相册边缘、被刻意涂黑的女子身影...

"当年他们剪断我的脚,把我埋在梅树下..."梅三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就因为我发现了地下的秘密...那个'步步生莲'的祭坛..."

苏晚的视线突然扭曲,眼前浮现出陌生画面:幽暗的地下室,上百双悬挂的绣花鞋,每双鞋里都蜷缩着一对发黑的脚骨。最中央是个莲花形状的石台,上面刻着"借足还魂"西个血字。

"108个的双脚...就能打开永生之门..."梅三娘的声音渐渐与苏晚的重合,"但仪式被打断了...现在只差最后一双..."

苏晚的左腿突然剧烈抽搐,新生的"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与此同时,病房门把手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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