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科技总部的多功能厅像被塞进了一整个盛夏的太阳，数百盏聚光灯把白色穹顶烤得发亮，记者们的闪光灯像雷阵雨前炸响的闪电，在苏晨脸上连成明灭不定的光网。她攥着外婆手稿复制品的手指深深陷进泛黄的纸页，指节泛白得像冬夜里结在窗沿的初雪，而沈思辰放在会议桌下的手正用指腹轻轻她的手背，那动作像极了外婆生前用毛线针绕着线团，一圈圈缠出让人心安的节奏，让她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些。
大屏幕上周屿森的脸被放得有门板那么大，他站在竞远科技蓝底白字的背景板前，西装熨帖得像块刚擦过的玻璃，语气笃定得能把钉子钉进水泥墙里："我们掌握的证据清清楚楚——燎原的星辰芯片，核心架构和我们竞远的'量子星轨'芯片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双胞胎，相似度超过70%。"台下立刻响起蜜蜂窝被捅后的嗡嗡声，苏晨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自己后颈，有好奇的、怀疑的，还有等着看笑话的，让她脊梁骨都跟着发紧，仿佛穿着高跟鞋站在薄冰上。
"对于竞远科技的指控，我们严正否认。"沈思辰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嗡嗡声瞬间小了下去。他站起身时，胸前的星轨徽章轻轻晃动，像颗跟着心跳起落的小星球，那是她送他的第一枚徽章，边角还留着他不小心磕到的痕迹。"星辰芯片的根，扎在苏晨博士外婆主导的'星尘计划'里，这个项目早在1998年就被沈氏元老会盖了红章批准。"
沈淮在后台按下遥控器，1998年的会议记录扫描件出现在屏幕上。纸张黄得像泡过十遍的浓茶，边缘卷着毛边，但末尾那排元老会成员的签名清楚得很，外婆的名字"陈星澜"三个字笔锋又快又利，像能划破时空回到过去。苏晨盯着那熟悉的字迹，鼻尖突然发酸——想起外婆戴着老花镜在台灯下改图纸的样子，每次抬头看她时，鼻梁上总沾着点黑墨水，像不小心蹭上的小星星，她总笑着说这是"智慧的印章"。
"沈总，"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记者噌地站起来，手里扬着张打印纸，纸边被他捏得发皱，"但竞远给的对比图摆在这儿，两款芯片的电路布局像照着同一个模子刻的，您怎么解释这种高度相似？"
苏晨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像压着块石头。她把面前的外婆手稿轻轻展开，推到麦克风前。那是张泛黄的牛皮纸，上面用铅笔勾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流星划过夜空时拖出的尾巴，有些地方铅笔印被擦了又画，留下深深的凹痕。"竞远说的'量子星轨'，其实是拿了我外婆没公开的'生物电星图'草图抄的。"她的手指划过纸上一道弧线，指尖能感觉到纸张粗糙的纹理，"大家看这些线的走向，和竞远芯片的关键电路一模一样，连拐弯的弧度都没差，就像用尺子比着画的。"
沈淮立刻切换屏幕，左边是竞远芯片放大无数倍的电镜扫描图，右边是外婆手稿的特写。红色激光笔的光点在两张图上来回跳，精准地指着好几处长得几乎一样的设计细节，像在玩"大家来找茬"游戏里的作弊提示。"我们技术部比对过，"沈淮的声音稳稳的，像暴风雨里的锚，"竞远芯片最里面的算法，用的是'脉冲星频率校准'技术，而这个技术的专利证书，沈氏集团1999年就锁在保险柜里了。"他亮出专利证书扫描件，鲜红的印章在屏幕上像团燃烧的火，烧得人眼睛发烫。
记者席后排，周屿森的脸从青白变成铁青，又从铁青变成死灰，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咯吱"响，瓶身扭曲出怪模怪样的弧度，像个被踩扁的月亮。苏晨眼角余光瞥见他额角有根青筋在突突地跳，像条被惹恼的小蛇，随时准备咬人。
就在这时，沈思辰突然往前半步，把苏晨往自己身后轻轻一带。这个动作快得像本能反应，他的手臂像道温暖的墙，替她挡住了所有刺眼的目光和尖锐的问题。"其实星辰芯片最关键的东西，"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晨脸上，刚才在商场上像冰锥一样的眼神瞬间化了，像冬日暖阳晒化了湖面的薄冰，让她想起小时候喝的热牛奶，暖暖的首熨到心底，"不是这些能看见的电路，不是那些画在纸上的线条。"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那盒被扔进垃圾桶又捡回来的"康桥星空"拼图，木质盒面上还留着被垃圾桶刮出来的痕迹，像道小小的伤疤。"周屿森先生好几次拿这盒拼图接近苏晨博士，说是同学情谊，"沈思辰打开盒盖，露出缺了一角的猎户座，那个缺口像颗没补好的牙，"可他不知道，这个缺角里藏着个小小的零件，能和苏晨博士脖子上的胸针对上频率，就像配钥匙似的想打开不该开的门。"
当沈思辰把缺角凑近苏晨的胸针时，现场的音响发出一阵轻轻的"嗡嗡"声，像老式收音机搜台时的杂音，又像夏天傍晚躲在树叶里的蝉鸣。"这不是普通的声音，"沈思辰的指尖在胸针表面轻轻拂过，他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腹却带着常年握望远镜留下的薄茧，触感粗糙又温暖，"这是苏晨博士外婆的心跳声，也是星辰芯片运行的'起跑线'。就像每个人的指纹都不一样，这种从身体里发出的电波信号，别人想抄都抄不来，学都学不像。"
沈淮播放了两段录音，左边是星辰芯片收到的电波信号，波形平稳得像秋天的湖面，每次起伏都和苏晨胸针的震动严丝合缝，像两个人跳交谊舞时踩对了节拍；右边是竞远芯片的信号，乱得像电视没调好台时的雪花屏，又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乱踩舞步。"大家听听，"沈思辰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像小时候外婆讲故事时那种笃定的语气，"竞远的芯片，根本学不会这种从人身体里发出的信号，就像鹦鹉学说话，只能学个皮毛，学不到精髓。"
就在这时，苏晨的胸针和沈思辰的徽章同时发出淡淡的蓝光，两道光在会场天花板上一碰，清楚地映出了猎户座的星轨。星轨的正中心，恰好就在沈思辰和苏晨中间，像老天爷用手指亲自画下的连接线，把两个人紧紧绑在一起。全场"哇"地响起一片惊叹，闪光灯密得像在下光雨，咔嚓声连成一片，把这一幕拼命往相机里装，仿佛要把这奇迹般的瞬间永远定格。
周屿森"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像用指甲刮过玻璃。"这肯定是你们提前弄好的把戏！"他脸色白得像纸，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刚才的笃定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思辰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小仪器，递给离得最近的女记者。"这位女士，麻烦你用这个测一下，"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的力道，像山一样稳重，"看看苏晨博士的胸针和我的徽章，是不是真的在发出一样的信号。"
女记者好奇地接过仪器，把探头先对准苏晨，再对准沈思辰。大屏幕上立刻跳出两组波浪线，它们像两条缠在一起的藤蔓，起起落落完全同步，像一对牵手散步的恋人，谁也离不开谁。周屿森盯着屏幕，好像被人抽走了所有骨头，踉跄着往后退，"哐当"一声撞倒了身后的椅子，在寂静的会场里格外响亮。
"周先生，"沈思辰的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天的冰，却在看向苏晨时闪过一丝温柔，"竞远偷技术在前，瞎指控在后，我们会用法律讨回公道。"
记者会一结束，苏晨和沈思辰就被潮水般的记者围住。闪光灯像不要钱似的闪着，话筒和录音笔从西面八方伸过来，像无数只想要抓住他们的手。沈思辰胳膊圈着她，像老母鸡护着小鸡，用身体替她挡开伸过来的话筒和录音笔，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安心不少。"沈总！您和苏博士是不是在谈恋爱？"一个拿着长镜头的记者大声问，声音盖过了嘈杂的人声。
沈思辰低下头看苏晨，她脸颊还带着刚才激动留下的红晕，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像小时候在乡下看到的夏夜星空。他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对着麦克风清清楚楚地说："苏晨博士是我的'星轨终点'，也是星辰芯片的'心脏'。"
这句话像块石头扔进湖里，在人群里荡开一圈圈涟漪，记者们的提问声更大了。苏晨能感觉到沈思辰揽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收紧，那力度里全是宝贝似的珍视，像怕她突然飞走，让她心里甜丝丝的，又有点不好意思。
回到燎原大厦的办公室，苏晨一眼就看见办公桌上放着束白玫瑰，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像刚从晨露里摘下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卡片上是沈思辰的字，笔力又稳又柔，像他本人一样可靠："给我的'最亮脉冲星'，下一场星轨之旅，我陪你走。"她拿起花，闻到里面夹着张窄纸条，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画着个望远镜，镜筒里伸出两颗挨在一起的星星，旁边写着："思辰+晨晨=永远共振"，字迹还有点孩子气，像他十二岁时偷偷在课本上画的小人。
"喜欢吗？"沈思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斜靠在门框上，领带松了，星轨徽章也摘了，露出衬衫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显得有些慵懒，却更让人心动。
苏晨转过身，手里的白玫瑰轻轻晃，花瓣像蝴蝶翅膀似的抖。"你什么时候画的呀？"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
沈思辰走过来，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到耳后，他的指尖带着淡淡的雪松香，让她想起沈宅天文台的味道。"昨晚熬夜改发言稿的时候，"他眼里带着笑意，像藏着星星，"想着记者会结束，得给我的女主角准备个惊喜，就随手画了画，没想到你真喜欢。"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他脸上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落在他眉尾那颗小小的星辰痣上，一闪一闪的。苏晨看着他，突然想起记者会上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想起他说"她是我的星轨终点"时，眼睛里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心里某个一首空着的地方，像久旱的土地终于等来雨水，一下子就填满了，暖暖的。
"其实我在台上特别紧张，"苏晨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白玫瑰，花瓣柔软得像羽毛，"看到周屿森拿出对比图，我以为...以为我们真的说不清了，以为别人不会相信我们。"
沈思辰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发上，他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咚咚"的，很有力。"傻瓜，"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哄人的力道，"我们有外婆的手稿，有妈妈的专利，还有...我们之间的感应。这些都是别人抢不走的，就像星星永远挂在天上，谁也拿不走。"
苏晨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跳也慢慢跟上了节奏，像两首曲子终于调到了同一个频道。脖子上的胸针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在点头，让她想起外婆日记里的话："真正的星轨密码，藏在两颗互相吸引的心里。"
"对了，"沈思辰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盒子边角磨得有些发亮，一看就是经常被拿出来看。"这个给你。"
盒子里躺着枚精致的星轨耳钉，和她现在戴的那只配成一对，只是这枚星轨尽头嵌着颗小钻石，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记者会上看你只戴了一只，"沈思辰替她戴上耳钉，指尖划过她耳廓，带来一阵痒痒的暖意，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现在成对了，就像我们一样。"
苏晨看看桌上的白玫瑰，又看看镜子里戴着成对耳钉的自己，眼睛突然有点发热。原来他注意到了她只戴了一只耳钉，原来在那么忙的时候，他还想着这样的小细节，这份细心让她心里又暖又酸。
"沈思辰，"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眼里闪着泪光，"谢谢你。"
沈思辰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揉一只温顺的小猫。"跟我说什么谢谢。"他顿了顿，眼神变得特别认真，像在确认一个特别重要的誓言，"苏晨，以后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就像星辰芯片少不了你的身体信号，我也少不了你...做我的共振源。"
这句话像道温柔的电流，"嗖"地一下窜遍苏晨全身，让她浑身都暖了起来。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他的皮肤带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有点凉，又有点暖。
沈思辰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做，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浓浓的温柔取代。他双手捧起她的脸，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像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他的眼睛里映着她的样子，还有窗外的阳光，亮得惊人。
然后，他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唇上。
这个吻来得很轻，像羽毛拂过，却又带着千钧的力量，将她所有的紧张、不安、感动都融化了。他的嘴唇有些微凉，却很柔软，带着一种让她安心的味道。苏晨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压抑着什么，又像是充满了珍视。
她闭上眼睛，踮着脚尖，双手轻轻抓住他的西装外套，指尖能感觉到布料下坚实的肩膀。周围的空气好像都静止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同步。他的吻慢慢加深，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带着并肩作战的默契，更带着对未来的满满笃定，像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极了记者会上天花板上那个清晰的猎户座星轨，紧紧相依，再也分不开。
周屿森的挑衅像场突然袭来的暴雨，打湿了他们往前走的路，却也让他们看清了对方眼里的星光。星辰芯片的秘密早就不只是冷冰冰的技术，而是两代人用生命和爱织成的星轨，而她和沈思辰，就是这条星轨上最亮的两颗星，注定要互相吸引，一辈子共振下去。
办公桌上的白玫瑰静静开着，卡片上的字在阳光里闪着光，仿佛在见证这一切。下一场关于星轨的旅行，他们会手牵手一起走，不管前面是晴天还是雨天，只要身边有彼此，就能找到属于他们的频率，把整个宇宙都照亮。而这个吻，就是他们星轨上最亮的那一颗星，永远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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