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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澜外滩旧书房的下午总是安静。
窗帘半掩，日光斜洒在深红色地毯上，茶水刚泡开，水面漂浮着几片不知名的干花。空气中是一种近乎陈旧的静。
宋苒苒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翻着一本旧书——《身体语言》。
书页微黄，角落带着摩擦痕迹。是她大学时候的旧物。
她重新读起这本书时，没有任何多余情绪。只是觉得，“看懂人”这件事，在当年是谋生手段，而现在，是谋局的前提。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不长：
【厉先生今晚在璟亭书会等您，说是想叙旧。】
她看了这条短信很久，
然后起身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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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璟亭书会人不多。她抵达时，服务生礼貌地将她引至最里面的独间。
厉牧野坐在一张墨色木桌旁，手边是一盏普洱，茶味浓得发涩。他穿着深灰衬衫，袖口挽了一节，腕骨清晰。手机翻过来放在一边，屏幕朝下，像是刻意规避监听。
他没有起身，只是略抬眼，看她一眼。
“苒苒。”
她也没多礼，落座，修长手指将茶盏往自己面前挪了些，闻了一下香。
“还是老样子。”她语气很平，“普洱太苦，配你倒是合适。”
他轻笑：“你变了。”
“你也是。”她望着他，“你眼神以前不会往下躲。”
厉牧野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开口：“我不是不欢迎你回来。但你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让几个人开始做噩梦。我很好奇，你到底想要什么？”
苒苒沉默了一会，语气温和却没有一丝情绪：“我没想要什么。你说的那些‘几个人’，我己经记不太清他们做过什么了。只是偶尔记得一些小事，就像皮肤上的旧伤口——不疼了，但遇到水还是会痒。”
她低头啜茶，语气轻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总觉得，一个人如果活着，又不去看一眼那些伤他的人，那活着就没什么意思了。”
厉牧野目光未动，指节轻扣桌面，像是在计算什么。
“那你来看了。”他顿了顿，“满意吗？”
苒苒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你呢？那杯酒，是你调的吗？”
他没有预料她会首接问。
他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慢慢抬起眼：“你来不是为了追问这些的，对吧？”
她也看着他，眼神平静。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七年前那个晚上，你是不是亲手把那扇门关上的。”
“如果是呢？”
“那我就理解你了。”她轻声说，“理解你的方式，不需要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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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下了起来。
她没有带伞，也没有回头。离开前，她在茶盏边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地址，和一个没有署名的名字。
那是她整理的，七年前黑宴上的“真实座次表”。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它留在厉牧野面前，像是某种“对等”。
她不急，他也不急。
他们都明白——对付有权有势的人，不能靠曝光，而要靠记忆。
让他一夜梦醒，记起自己也曾是一把刀。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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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没想过靠一封信、一个视频、一次揭露，就能撼动他们。
她只是想让他们开始想起。
因为记忆是最锋利的刀，
会在夜深人静时，自己，把自己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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