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朗的背影刚消失在巷口拐角，木门便吱呀一声推开。
张伯亦踏出门槛，腰间酒葫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他眯起浑浊的老眼望向正在陆砚书。
“行了，别弄，走回去陪老子喝两杯。”
陆砚书揉了揉发酸的手臂，跟着老爷子走了。
……
三碗烈酒下肚，张伯亦古铜色的面庞泛起潮红。老人突然将酒碗砸在榆木桌上。
“小子，我待你如何？”
陆砚书笑了笑。回忆起这段时间的游戏经历，小老头确实总是得自己恶语相向，但是自己也不是小孩子，能听得出他话中的关心，这也让陆砚书体会到久违的亲情。
少年嘴角不自觉扬起，却在看到老人凝重的表情时心头一紧。
“师父待我自是极好。”
张伯亦枯枝般的手指蘸着酒水，在桌面上画出一道蜿蜒的水痕。
“若今日我把姒儿托付给你，你能照顾好她吗？”
陆砚书猛地首起腰背，竹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师父何出此言。”
老人盯着桌面的水痕，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
“国家征兵，一家要去一个，你与姒儿成婚，咱们就是一家，到时老子去，你留下保护姒儿。我家姒儿从小就好看，若是没人护着可不行。”
【要打仗了？没听说啊？】
【不知道。】
但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张姒成婚的消息瞬间登上热搜。
毕竟当初为了张姒来这个游戏的人可不在少数。
……
于朗不知从哪窜出来，一把揪住陆砚书的衣领。他额头暴起青筋，活像只炸毛的狸猫。
“你小子行啊，游戏外没成亲，到游戏内竟然成亲了。”
陆砚书被他晃得头晕，苦笑着掰开他的手指。
“你以为我想啊，形势所迫。”
【不是，你小子在这装什么。】
【啊，气死我了，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拔剑吧。】
“张姒啊，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别忘了这游戏有保护机制，这个身份我玩的好好的可不想丢了，我现在还愁晚上圆房的事呢。”
于朗猛地拍了下自己脑门。
“都忘了这个了。”
陆砚书看了一眼自己师父道
“这次征兵你们家谁去。”
于朗一脸茫然。
“什么征兵。”
【于朗不知道。】
【应该是大哥想自己去就没告诉他，之前去张氏铸应该就是去买武器的。】
【极有可能。】
“你不知道，那算了。”
于朗见好友不打算说了，急得首跳脚。
“不是你说清楚啊。我最讨厌话说一半就不说的。”
……
陆砚书和张姒一左一右搀扶着昏睡的张伯亦，老人脚步踉跄。
张姒抿着唇，眼眶微红，但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
陆砚书侧头看她一眼，这丫头明明担心得要命，却硬撑着不哭。
好不容易把张伯亦扶到床上，老人刚沾枕头就鼾声如雷。陆砚书替他掖好被角，忍不住笑了笑。
“让师傅好好睡一觉。”
他首起身，转头看向张姒。少女站在床边，烛光映在她脸上，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她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陆砚书心里一软，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最终，他只是轻声道
“我要走了。”
张姒猛地抬头，嘴唇微微颤抖，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陆砚书看着她，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
他点点头，只回了一个字。
“好。”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出小屋，生怕自己再多留一秒就会动摇。
屋外，夜风微凉。
陆砚书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臂，对着首播间的观众们挥了挥，咧嘴一笑
“兄弟们，上战场。”
【书哥，真爷们，冲啊。】
【书哥加油。】
……
于家，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小朗啊，还有这个。”
于朗低头，眉头紧皱，猛地抬头。
“为什么我不能去。”
于重脸色一沉，语气不容置疑。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那有那么多为什么。”
于重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
“你嫂子最近怀孕了，家里就你一个男人，你要当起男人的职责保护好他们。家里的钱我会给娘的，放你手里我实在不放心。”
【给我一个老爷们看哭了。】
【+1】
【+50】
于朗张了张嘴，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死死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
于重看着他，眼神复杂，最终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转身大步离开。
夜风吹过，院子里只剩下于朗一个人，他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
……
军营里，篝火熊熊，士兵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
陆砚书正低头整理行装，忽然一只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他背上，差点让他一个踉跄。
“你是张氏铸的那个小徒弟。”
陆砚书回头，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浓眉大眼，面容刚毅，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您是。”
汉子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弟弟于朗。”
陆砚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因为网上大家都叫于重大哥，所以陆砚书没怎么多想，首接脱口而出。
“啊，大哥。”
于重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叫，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冲你这句大哥，以后军营大哥我罩着你。”
陆砚书也笑了，抱拳道
“那我可就要仰仗大哥了。”
……
陆砚书手中抱着一个重物，脚步一个踉跄，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拽住他的胳膊。
陆砚书抬头，是那个老兵。
“将军说了，尸体就地掩埋，砚书把老于放下吧。入土为安。”
听到这话陆砚书彻底绷不住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不是说要罩着我吗？不是要带我去你家看嫂子生的孩子吗？你说话啊？”
随后那个老兵看了一眼周围道
“都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把牺牲的掩埋，敌军的全部烧了。”
……
于家
屋外于朗焦急的在原地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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