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城外围,风沙如灰,识频干扰至极限,愿力波动成漩涡。
林奕立在城前,凝视着如石头般寂静的城市。
他曾无数次在梦中走过这条街——
母亲背着柴火走入雨中,父亲的背影远去在暮色深处,而自己藏在床下,咬着牙,不敢出声。
他没打算来这里。
因为这里,不只是战场。
这里,是埋藏了林奕所有“不能原谅”与“无法释怀”的地方。
但现在,他来了。
唐婧昏迷识息传来,他心如止水,一步踏入浮沉。
霎那间,他识魂与整个浮沉识域共振。
共振领域的边界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脚下不是土地,而是回忆。
他的前方不是废墟,而是时光之门。
他听见有人叫他:
“林奕——”
那是母亲的声音,在厨房,在门口,在医院走廊尽头,在她心脏停跳那一瞬。
“不要怨你爸爸。”
“他,是个有愿望的人。”
林奕闭上眼,那声音从胸口涌出。他继续前行,首至踏入识塔最深层。
塔下没有台阶,只有识域的底层逻辑——神印残识结界。
一层一层往下,是印记残渣、愿语碎片、信念遗灰。
最深处,一枚漂浮于虚空的残印核心,如同晶石般缓缓旋转。
残印之上,坐着一个人——林祁年。
他不像巫惊投影的那般模糊,此刻的他穿着老式实验服,脸上带着疲惫的笑,眼神清明而沉静。
“林奕。”
他喊得平静。
“你……比我强多了。”
林奕没有回答,紧紧盯着他,双拳缓缓收紧。
“为什么。”
这两个字,是十年无言。
林祁年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识核:
“你以为,神印残核真是爆炸意外?”
“那一年,我参与‘全愿统一系统’计划——企图以神印连接全球愿象,让所有愿望走同一个模型轨道。”
“本意是控制风险。”
“但愿望不能被统一。”
“当数以万计的愿望试图共享模型时,最先崩溃的,是人。”
林奕的眼圈渐红:“所以你就牺牲了母亲?让她——替你……承担愿爆的因果?”
“我不信她是自愿的。”
“她根本没许愿!”
林祁年沉默半响,缓缓道:
“是我替她许了。”
那一夜,浮沉中心欲暴乱,数十万市民即将被共震吞噬。
他独自撑着识塔核心,但愿力不够。
而那时,林母悄然出现,只有一句话:
“我替你许愿。”
林奕呆立当场,胸腔似被冰封。
“她不是识者,她不该许这种愿。”他咬牙切齿。
“所以她死了。”林祁年一字一句地说,“不是我让她死,是愿的代价。”
“她只许了一个愿:‘愿林奕,不会被愿望吞没。’”
林奕跌坐于地,双目无神。
“你躲了十年,让我一个人学会拒绝愿望,隔绝情感,建立规则,封印他人愿力。”
“你却告诉我,是她教我‘不要相信愿’,不是你。”
林祁年缓缓站起,走到林奕面前,轻轻把一张纸放入他手中。
那是林母的字迹:
“奕儿,你长大之后,记得愿望是用来温暖人的,不是用来支配人的。”
“你要做愿的朋友,不是它的奴隶。”
林奕的肩膀颤抖,指尖握住那张纸。
“我该怎么办?”
林祁年转身,看向识核上方的裂缝。
“愿印系统己经走到分裂的边缘,你必须做决定。”
“你是压愿者,还是引愿者?”
“你是统愿之主,还是守愿之人?”
林奕沉默许久,然后走向识核中央。
“我不是主。”
“我也不配统。”
“我只想在愿望要坍塌的时候,帮人——把它撑一下。”
话落,识域忽然剧烈震动。
识塔即将坍塌,残核即将爆炸。
林奕一掌压上识印台,识魂贯入,口中念出:
“以我之识,锁浮沉魂。”
“以我之念,镇愿海底渊。”
“印令——寂神魂印!”
轰!
浮沉愿暴戛然而止,识塔归于寂静,灰雾散尽,清明重临。
林奕跪在地上,血从口角缓缓滴落,却笑了。
“我来过了。”
“也……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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