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苏醒的寻找与雨中的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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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苏醒的寻找与雨中的擦肩

 

病房门板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骨髓,苏晚星靠在上面,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江母那句“处理干净”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反复在她脑海里穿刺,将刚刚因江屿呓语而萌生的一丝微弱暖意和悸动,彻底冻结、碾碎。

原来,这才是冰冷的现实。

她所有的痛苦、挣扎、委屈,在江家这座巍峨的冰山面前,不过是一场需要被“处理干净”的麻烦。

而江屿…那个在昏迷中脆弱呼唤她名字、肯定她设计的江屿…当他醒来,面对母亲的命令,他会如何选择?

巨大的绝望和心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甚至没有勇气再回头看一眼病床上那个苍白脆弱的身影。

她怕自己会心软,怕自己会再次沉溺在那一点点虚假的希望里。

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越来越近。是江母要进来了吗?

苏晚星猛地一个激灵!不!她不能留在这里!她不能被江母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更不能成为他们母子对峙的导火索或者…被“处理”的现场见证人!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拉开门,几乎是跌撞着冲了出去!低着头,不管不顾地朝着与江母脚步声相反的方向疾走。

“晚星?!” 守在门口的傅时川看到她失魂落魄冲出来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拦。

苏晚星却像没听见一样,脚步踉跄地与他擦肩而过,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神空洞得吓人。

傅时川看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又看看病房门口脸色冰冷、正欲推门而入的江母,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和担忧。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苏晚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外面的雨己经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空气湿冷刺骨。她漫无目的地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

江母的话像魔咒一样盘旋:“处理干净…丢不起这个人…”

她该怎么办?

离开?像江母安排的那样,拿着推荐信消失?

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待江屿醒来后的“处理”?

无论哪一种,都让她感到窒息般的痛苦和屈辱。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试图汲取一点温暖,却只摸到口袋里那张被抚平的《栖屿》图纸一角。

指尖触碰到纸张的边缘,江屿昏迷中那句“很好…”的呓语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这算什么?

迟来的肯定?

还是…更大的讽刺?

她苦笑着摇摇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累了,真的累了。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舔舐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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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

浓烈的消毒水气味萦绕不去。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病床上,江屿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视线先是模糊一片,随即慢慢聚焦到惨白的天花板。

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干涩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闷痛和沉重感。

他试着动了一下,浑身肌肉酸痛无力,仿佛被巨石碾压过。高烧带来的眩晕感还未完全退去。

“醒了?” 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江屿猛地转过头。

江母正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姿态依旧优雅,但眉宇间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一丝压抑的愠怒。她手里端着一杯水,却没有递过来的意思,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冷冷地审视着他。

“妈…” 江屿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不成调。他看着母亲冰冷的眼神,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回笼——云顶餐厅的对峙、苏晚星绝望愤怒的眼神、冰冷的雨夜、她决绝逃离的背影、还有…自己失控般在暴雨中的等待…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晚星!她怎么样了?!

他猛地挣扎着想坐起来,动作牵动了输液管,手背传来一阵刺痛,也引来了胸腔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晚…晚星呢?!” 他顾不上疼痛,急切地看向母亲,又扫视空荡荡的病房,眼神里充满了焦灼和恐慌,“她…她来过吗?她怎么样?!”

江母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开口闭口只关心那个“苏晚星”的样子,眼底的愠怒更盛。她将水杯重重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江屿!”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冰冷。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把自己弄进医院!淋雨?高烧肺炎?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晕倒!你知道这有多失态吗?你知道外面现在都传成什么样了吗?!”

江屿像是没听见母亲的斥责,他的目光依旧在病房里急切地搜寻,仿佛苏晚星会从哪个角落突然出现。没有…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她是不是被母亲…?那个“处理干净”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脑海!

“妈!你把她怎么样了?!” 江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质问和一丝失控的尖锐,挣扎着就要拔掉手上的输液针下床!

“你给我躺好!” 江母厉声喝道,猛地站起身,强大的气场瞬间压了下来,“我能把她怎么样?她好得很!在你昏迷的时候,人家早就‘识趣’地离开了!头也不回!”

离开了?

江屿的动作僵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痛楚席卷了他。她走了…在他昏迷的时候,她甚至不愿意多停留一秒…是因为昨晚的争吵?因为云顶餐厅的羞辱?还是…她终于对他彻底失望了?

“她…” 江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沙哑和疲惫,“她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 江母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江屿,事到如今,你还在关心她说什么?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是江林集团!是你的未来!”

她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苍白的脸,语气斩钉截铁:“这场闹剧,该结束了。那个苏晚星,你自己处理干净。江家,丢不起这个人。你更丢不起!”

“处理干净”!

又是这三个字!

江屿猛地抬起头,迎上母亲冰冷而强势的目光。一股巨大的愤怒和反抗情绪在他胸腔里猛烈冲撞!他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却锐利如受伤的孤狼。

“她不是垃圾!” 江屿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爆发力,“不需要被‘处理’!妈,这是我的事!我的感情!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你的感情?” 江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充满了讽刺。

“江屿,你告诉我,你所谓的‘感情’是什么?是让她一次次陷入流言蜚语?是让她承受我给你的压力?还是像昨晚那样,让她像个落汤鸡一样在雨里狼狈逃跑?!这就是你给她的‘感情’?!”

她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江屿心中最深的痛处和最无力的地方。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是啊…

他给了她什么?

除了那些冰冷的否定、失控的靠近、和无法保护她的无力感…他还给过她什么?

江母看着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语气稍微放缓,却更显冰冷:“江屿,你是我儿子,我很清楚你的骄傲和固执。

但你要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任性妄为,而是懂得取舍,懂得什么才是你真正该肩负的责任!”

“那个苏晚星,她或许有点小才华,但她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的差距不仅仅是家世,更是眼界、格局和未来要走的路!强行绑在一起,只会互相拖累,两败俱伤!”

她拿起那个放在床头柜上的、崭新的、点缀着星辰的浅蓝色保温杯——那是他之前想给苏晚星,却被她拒绝的杯子。

“看看这个,” 江母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但更多的是冰冷的现实,“你给的,她未必想要,也未必承受得起。”

“就像你们之间,你给她的‘感情’,对她而言,可能更像是一种负担和灾难。放手吧,江屿。对她,对你,都好。”

江屿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浅蓝色的杯子,看着上面细碎的星辰图案,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反复揉捏。负担…灾难…

母亲的话像魔咒,与他心底深处那不敢深究的恐惧重合了。

他真的…只会给她带来痛苦吗?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傅时川探进头来,脸上带着焦急:“江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他看了一眼脸色冰冷的江母,硬着头皮说,“陈教授刚打电话来,说图书馆公益项目那边…出事了!投资方那边突然变卦,资金链可能…要断了!让你…最好尽快去看看!”

轰——!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江屿只觉得眼前一黑,胸腔的闷痛骤然加剧!公益项目!那是他顶着母亲巨大压力、坚持要做的,承载着他和苏晚星共同理念的项目!也是他试图证明自己、摆脱家族安排的第一步!

现在…资金链要断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

巨大的打击和压力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要将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彻底压垮!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

江母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又看看傅时川带来的坏消息,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带着一种“看吧,这就是现实”的漠然。

“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江母拿起自己的手包,语气恢复了公式化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项目的事情,集团不会插手。至于那个苏晚星…我希望等我下次来的时候,你己经‘处理’好了。”

她说完,不再看江屿,径首走出了病房,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冰冷而清晰的回响。

病房里,只剩下江屿剧烈的咳嗽声、心电监护仪单调的滴答声,和一片死寂的绝望。

傅时川担忧地走进来,想给江屿拍背顺气:“江屿,你…”

“滚!” 江屿猛地挥开他的手,声音嘶哑暴戾,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狂躁!

傅时川吓了一跳,不敢再靠近。

江屿撑着身体,大口喘着气,胸腔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晚星离开了…项目要垮了…

母亲的命令如同枷锁…所有的压力、挫败、痛苦和深埋心底却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需要找到她!

他必须找到她!

哪怕…哪怕只是再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亲口说一声对不起!

这个念头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袖口!

“江屿!你疯了!” 傅时川大惊失色,扑上去想按住他!

江屿却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推开傅时川!

他踉跄着翻身下床,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却死死扶住了床沿!他顾不上手背的鲜血淋漓,也顾不上胸腔撕裂般的疼痛,甚至顾不上自己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跌跌撞撞地就朝病房门口冲去!

“晚星!苏晚星!” 他嘶哑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和疯狂!

傅时川追在后面,又急又怕:“江屿!你冷静点!你还在发烧!你要去哪?!晚星她…”

江屿却像没听见一样,赤着脚,踉跄着冲出病房大楼!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他滚烫的身体,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丝毫无法浇灭他心头的焦灼!

他站在医院门口,茫然西顾。雨后的街道湿漉漉的,行人匆匆。晚星…晚星你在哪里?!

就在这时,隔着一条马路,在对街公交站的站牌旁,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苏晚星!

她似乎刚从旁边的便利店出来,手里拿着一瓶水,脸色依旧苍白,神情恍惚地站在站牌下,似乎在等车。

“晚星!” 江屿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就朝马路对面冲去!他甚至没看到侧面疾驰而来的车辆刺眼的灯光和刺耳的喇叭声!

“江屿!小心车!” 傅时川在后面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刺耳的刹车声和喇叭声也惊醒了恍惚中的苏晚星!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马路中央,江屿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赤着脚,手背上还淌着血,像一尊摇摇欲坠的苍白雕像,正不顾一切地朝她这边冲来!

而他的侧面,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紧急刹车,险险地停在他身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司机惊魂未定地探出头破口大骂:“找死啊!神经病!”

苏晚星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脏骤停!江屿?!他…他怎么跑出来了?!他不要命了吗?!

巨大的震惊和恐慌让她僵在原地。

而马路中央的江屿,似乎根本没在意刚才的生死一线。他的目光穿过车流和混乱,死死地、牢牢地锁定在苏晚星身上!看到她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他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狂喜光芒!

他推开惊魂未定的司机,无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再次踉跄着朝她奔来!

近了!

更近了!

他甚至能看清她眼中还未褪去的惊惶和担忧!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上人行道,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秒——

一辆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正好停在了苏晚星面前,挡住了江屿的视线!

车门打开,乘客开始上下。

“晚星!” 江屿焦急地绕过车头,嘶哑地喊着她的名字!

可等他绕过公交车,站牌下——

空空如也!

苏晚星刚才站立的地方,只剩下空荡荡的站牌和湿漉漉的地面。她…不见了!

江屿猛地刹住脚步,茫然西顾!人呢?!刚刚还在这里的!

他像疯了一样在站台附近搜寻,赤脚踏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病号服上还沾着血迹,形容狼狈不堪。

可哪里还有苏晚星的影子?她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公交站牌上,剧烈地喘息着,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晚星…” 他低喃着,声音破碎而绝望。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差一点?为什么他总是抓不住她?

傅时川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手里还拎着江屿的拖鞋和一件外套:“江屿!你…你吓死我了!快把鞋穿上!晚星呢?”

江屿没有回答。他只是失神地望着苏晚星消失的方向,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就在这时,傅时川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江屿…是项目组那边…情况好像更糟了…施工方那边也…也在闹…”

事业崩塌在即,而他想紧紧抓住的那个人,却再一次,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冰冷的绝望,比这雨后的寒风,更刺骨地包裹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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