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安远县城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被缓缓推开。
没有想象中的大军压境,没有刀枪林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用破旧白床单临时赶制的巨大白旗,被高高举起,在清晨微凉的寒风中,有气无力地飘荡着,透着一种穷途末路的悲凉。
紧接着,安远县最高行政长官——县令胡涂,胡大人,隆重登场!
胡县令今日的装扮,可谓是煞费苦心。他脱下了象征官威的官袍(怕刺激到“山大王”),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布长衫,头上没戴帽子,特意把头发揉得乱糟糟,脸上还抹了点锅底灰,力求营造出一种“饱受战乱、民不聊生”的凄惨父母官形象。他手里没拿刀剑,也没捧印信,而是……捧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大碗!碗里盛着半碗浑浊的泥水,上面还漂浮着几根可疑的草茎——象征着他与民同苦,共饮浊水。
他身后,是县丞、主簿、典史、教谕等一干县衙属官,个个灰头土脸,穿着破旧,学着县令的样子,手里要么捧着个破碗,要么拄着根烧火棍,努力扮演“难民官员”。再后面,就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安远县百姓了!男女老少,拖家带口,个个面黄肌瘦,眼神惊恐,扶老携幼,如同被驱赶的羊群,沉默而绝望地涌出城门。空气中弥漫着恐惧、饥饿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胡县令深吸一口气(差点被自己脸上的锅底灰呛到),努力挺首了那饿得有些佝偻的腰板,走到距离林默那块大石头约莫二十丈远的地方。他停下脚步,将手中的破碗郑重其事地放在地上,然后,在身后一万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撩起破旧的长衫前摆,扑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在了冰冷的泥地上!
“咚!”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荒野中异常清晰。
随着胡县令这一跪,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噗通!”“噗通!”“噗通!”
县丞、主簿、典史、教谕……各级官吏!
乡绅、富户、商贾……有头有脸的人物!
然后是如同潮水般蔓延开去的普通百姓!
一万三千八百西十三口人(胡县令昨晚让师爷熬红了眼才点算清楚,此刻这个精确的数字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荒野之上,瞬间跪满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场面之壮观,令人窒息!
胡县令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力气,以一种极其悲怆、极其诚恳、又带着极致卑微的语调,朝着前方大石头上那个模糊的身影,高声喊道:
“安远县县令胡涂!率本县县丞王德禄、主簿李有财、典史赵刚、教谕孙文正……暨阖县黎庶,共计一万三千八百西十三口人丁!在此——”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一半是演技,一半是真怕),重重叩首,额头触地:
“——向大王献城投降!!”
“大王神威!我等蝼蚁,自知螳臂当车,罪该万死!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大王亦有仁心!万望大王念在我等无知愚昧、诚惶诚恐、献城归顺之微末诚意,饶恕阖县生灵性命!安远上下,愿奉大王为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身后,一万多颗头颅也随之深深叩下,齐声发出带着哭腔和颤抖的呼喊:
“求大王饶命——!!!”
声浪滚滚,带着绝望的祈求,在荒野上回荡。
喊完投降宣言,胡县令并未起身。他保持着叩首的姿势,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前方。只见那位“山大王”依旧坐在石头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似乎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这场盛大的“投降秀”,但并没有立刻表态的意思,那眼神……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胡县令心头一紧!来了!关键环节到了!诚意!证明我们是病人!
他猛地首起上半身,用尽毕生演技,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一边咳,一边用眼神疯狂示意身后众人:开始了!表演开始了!都给我病起来!让大王看看我们有多病!
这道无声的指令,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刚刚还在齐声求饶的万人大军,瞬间化身“病魔附体”的表演艺术家!整个安远县代表团所在的区域,爆发出了一场史无前例、震古烁今的“群体性发病”奇观!目标只有一个:向大王证明——我们安远县,全员皆病!是您最理想的“病人库”!
前排官员方阵:
胡县令(风寒肺痨组): 咳嗽震天响,一边咳一边痛苦地捶打胸口,鼻涕眼泪齐飞(这次有几分真,咳得太用力了),嘶哑喊道:“大……大王……老朽……咳咳……沉疴难起啊!”
县丞王德禄(高烧不退组): 脸颊努力憋得通红(本来饿得发白),眼神努力放空,身体微微摇晃,口中念念有词:“热……好热……水……渴……” 旁边的主簿李有财赶紧配合地用手给他扇风(其实一点风都没有),焦急道:“大人!大人您烧糊涂了!快醒醒!”
典史赵刚(痢疾组): 捂着肚子,表情扭曲,嘴里发出“哎哟……哎哟……”的呻吟,屁股不安地扭动,仿佛随时要喷射,痛苦哀嚎:“不行了!憋……憋不住了!大王明鉴啊!”
教谕孙文正(老年痴呆/惊吓过度组): 眼神茫然,手指哆嗦着指向天空,喃喃自语:“子曰……疾……病乎?病……在腠理?在肠胃?在骨髓?老朽……老朽病入膏肓矣!” 努力扮演一个被吓傻/病傻的老学究。
中排富户乡绅方阵:
足疾展示组: 好几个人当场脱鞋脱袜,把红肿、溃烂(或努力搓揉伪装出来的)的脚丫子高高举起,对着大王的方向,一边抠挖一边痛苦呻吟:“哎哟!痒煞我也!痛煞我也!大王您看!烂透了!”
消化系统抗议组: 有人掏出珍藏(?)的发霉馍馍、长毛的咸菜,视死如归地啃上一口,然后立刻做出极其痛苦、翻江倒海想要呕吐的表情,干呕不止:“呕……有毒!这馍……呕……有毒啊大王!小的……小的中毒了!”
皮肤顽疾奋斗组: 疯狂抓挠自己的胳膊、脖子、后背,衣服被扯破,露出里面被挠得通红甚至破皮渗血的皮肤(有些是真痒,有些是硬挠的),一边挠一边喊:“痒!太痒了!像一万只蚂蚁在爬!大王救命啊!”
菊部地区危机组: 坐立不安,金鸡独立,表情痛苦地捂着,双腿,额头冒汗(急的):“嘶……疼!火辣辣的疼!坐不得!站不得!大王……小的这……难言之隐……要命啊!”
(http://tyshuba.com/book/hdcjec-3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tyshub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