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绿茶初绽

路燚在京市的“燚途国际”分公司，位于CBD边缘一座租金不菲的写字楼里。新公司开业不久，还在招兵买马，略显忙碌和浮躁的氛围中，一个身影开始频繁地、如同精心计算过般出现在路燚的视线范围内。

白薇薇。

她似乎深谙“润物细无声”之道。不再是大学时那种略显刻意的清纯，而是进化成了都市丽人的精致。剪裁合体的名牌套裙，恰到好处的妆容，拎着价值不菲的手袋，笑容温婉得体。她出现的理由总是冠冕堂皇：“阿燚，听说你公司刚搬来，人生地不熟的，我正好在附近办事，顺路给你带了点苏市的点心，阿姨（路燚母亲）特意嘱咐的。”或者，“我认识一个做海外地接的朋友，资源很优质，想着燚途刚开拓海外线，或许能合作？”

路燚对这种“体贴”和“助力”显然很受用。白薇薇的出现，满足了他事业起步阶段对“门面”和“人脉”的部分虚荣需求，更重要的是，她总能在不经意间提及庄栀蝶的“现状”，言语间带着一种微妙的同情和优越感，这极大地抚慰了他在庄栀蝶那里遭受的挫败感。两人常常在办公室的茶水间或会客区“偶遇”，低声交谈，白薇薇望向路燚的眼神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崇拜和依赖。

一次精心策划的“偶遇”，终于落到了庄栀蝶头上。

周五傍晚，庄栀蝶结束了一个冗长的项目会议，带着一身疲惫走出信达大楼。深秋的冷风让她下意识地裹紧了风衣。刚走到街角，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故作惊喜的语调响起：

“哎呀！庄栀蝶？真的是你呀！”

“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难怪阿燚对你念念不忘！”

庄栀蝶脚步一顿，抬眼看去。白薇薇穿着一身米白色羊绒大衣，妆容精致，手里拎着某奢侈品牌的购物袋，正笑盈盈地站在不远处，仿佛一朵精心培育的温室花朵。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庄栀蝶略显疲惫的脸和手中厚重的文件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好巧啊，我刚陪阿燚参加完一个应酬，就在这附近。”白薇薇踩着高跟鞋款款走近，香水味在冷风中显得格外浓烈，“看你这样子，刚下班？做翻译很辛苦吧？天天对着电脑，颈椎都受不了。”她语气关切，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庄栀蝶身上逡巡。

庄栀蝶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小姐，我们认识吗？”

庄栀蝶冷冷的开口，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前世，路燚将她丢在出租屋，每天夜不归宿就是陪在这个女人的身边……

白薇薇仿佛没看到她的冷淡，自顾自地继续说，声音温软，却字字带刺：“我是阿燚的初恋，最近我们和好了，你和他的事情我听阿姨说了……阿燚的公司现在发展可好了，刚谈下几个大单子，融资也快到位了，忙得脚不沾地。我都劝他别太累，身体要紧。男人嘛，事业重要，但家里总得有人照顾着点，打理好后方，他才能安心往前冲，你说是不是？”她微微歪头，笑容甜美，眼神里却充满了暗示和赤裸裸的优越感，仿佛己经以“女主人”自居。

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从两人之间穿过。庄栀蝶静静地看着白薇薇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炫耀和企图激怒自己的小心思。前世种种背叛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上来，但这一次，她心中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不起波澜。

就在白薇薇以为自己的话会刺伤对方时，庄栀蝶忽然轻轻笑了。那笑容极淡，极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如同冰刃划过玻璃。她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白薇薇脸上，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

“是啊，白小姐‘照顾人’的本事，确实‘一流’。从前是，现在想必更是炉火纯青了。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薇薇脸上那完美的笑容如同被冻住，随即寸寸龟裂。精心维持的优雅面具被这句首指核心、暗示她过往不光彩上位史的嘲讽狠狠撕开。她精心描画的眼角微微抽搐，脸色由红转白，又因羞愤涨得通红，精心打理的发丝似乎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任何辩解在庄栀蝶那洞悉一切、充满鄙夷的目光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庄栀蝶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裹紧风衣，挺首背脊，步伐沉稳地转身离开，将那个气得浑身发抖的身影彻底甩在身后。寒风似乎都因为她凛冽的气场而绕道而行。对付白薇薇这种绿茶，最高级的反击就是无视和精准的蔑视。她的战场，从来不在这种低级的雌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