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郊外的晨雾中弥漫着焦糊的金属味。李云龙踩着坦克履带碾碎的柏油路面,靴底粘着燃烧未尽的橡胶。远处,国会大厦的圆顶被炮弹掀去半边,的钢筋像受伤的肋骨般刺向天空。
"军长,侦察连报告!"张大彪的声音在废墟间回荡,惊起一群食腐的乌鸦,"美军第24师残部正在江南区构筑街垒,他们炸毁了汉江大桥!"
李云龙弯腰捡起半张烧焦的《朝鲜日报》,头条照片上麦克阿瑟的笑容被弹孔穿成了筛子。他突然冷笑一声:"告诉工兵连,用美军仓库里缴获的钢梁架浮桥!老子偏要从他们炸毁的地方过江!"
拐过仁寺洞的街角,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十二辆被遗弃的M26"潘兴"坦克排成弧形,炮口全部指向北方。更诡异的是,每辆坦克的炮管上都绑着白布条,上面用血写着"回家"。
"小心诡雷!"工兵排长老周刚喊出口,最前面的坦克突然爆炸。冲击波掀飞了三个战士,硝烟中传来美军广播的英语喊话:"中国士兵们,圣诞节前回家吧......"
李云龙吐掉嘴里的泥沙,抓起扩音器用山东腔英语吼回去:"Merry fug Christmas!"他转身对炮兵吼道:"用燃烧弹!把这些铁棺材全他妈烧成圣诞蜡烛!"
钟路区的街道成了死亡迷宫。李云龙贴着墙根前进,后背能感受到砖石被子弹击中的震颤。拐角处突然冲出个美军黑人士兵,两人几乎脸贴脸撞在一起。李云龙闻到他身上浓重的汗臭和薄荷口香糖味,还有——TNT的苦杏仁味!
"Down!"黑人士兵突然大喊,把李云龙扑倒在地。下一秒,二楼窗口喷出火舌,原来是个美军机枪巢。黑人士兵胸口中弹,鲜血喷在李云龙脸上,温热的像老家酿的高粱酒。
"为什么......"李云龙扶住他的身体。垂死的士兵从兜里掏出张照片:底特律的汽车厂前,黑人工人们举着"反对种族隔离"的标语。他用最后力气指了指照片角落——那里有个举着"世界工人团结"牌子的中国面孔。
枪声再起时,李云龙己经滚进下水道。黑暗中有东西在啃他的靴子,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更可怕的东西。手电筒照亮斑驳的管壁,上面密密麻麻刻着朝鲜字——"金"、"李"、"朴",都是躲空袭的平民留下的。
"军长!前方有光!"侦察兵的声音带着颤抖。爬出井盖的瞬间,李云龙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市政广场上堆着上千具平民尸体,像座小山。最顶上是个穿韩服的老妇人,怀里紧抱着被烧焦的太极旗。
"美国人干的?"楚云飞的刺刀在鞘里咯咯作响。
李云龙摇头,指向尸体堆旁的汽油桶:"是李承晚的治安队...他们专杀'通共嫌疑犯'。"他弯腰拾起半块打糕,粘稠的米粒里还留着牙印。
汉江上的浓烟遮蔽了夕阳。李云龙蹲在断桥的钢梁上,看着工兵们在弹雨中架设浮桥。对岸的美军机枪像梳子般扫射江面,每秒钟都有战士中弹落水,鲜血在江水中绽开又消散。
"军长!浮桥固定绳断了!"通讯兵刚喊完就被爆头倒下。李云龙扑向那根碗口粗的缆绳,灼热的纤维丝勒进手掌的皮肉。江水漫过腰际时,他看见对岸有个美军军官正用望远镜观察这边,钢盔下的金发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姥姥的!"李云龙突然单手举枪射击。不可思议的是,子弹竟穿过六百米江面,精准打碎了望远镜镜片。那军官吓得跌坐在地,转身逃跑时露出了后背的将星——是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中将!
这戏剧性的一幕激励了全军。战士们吼着"活捉沃克"冲上浮桥,连伤员都拄着步枪当拐杖冲锋。李云龙却突然跪倒在钢梁上,低头看着胸口晕开的血花——不知哪来的冷枪打穿了他的肺叶。
"军长!"楚云飞撕开急救包,"坚持住!医疗队马上......"
"别嚎了......"李云龙吐着血沫笑道,"老子...死不了...还没喝到...汉城的庆功酒......"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江北岸突然升起的信号弹——38军的先头部队终于突破了美军最后防线。三颗红色信号弹在夜幕中组成巨大的"V"字,照亮了江面上漂浮的无数钢盔,像一片沉默的墓碑。
国会大厦的钟楼敲响六下时,李云龙在野战医院醒来。绷带下的伤口疼得像有烙铁在灼烧,但比疼痛更强烈的是窗外传来的欢呼声。他挣扎着爬起来,看见楚云飞正用刺刀挑开个铁皮罐头。
"军长!您醒了!"楚云飞激动得差点打翻罐头,"咱们拿下汉城了!沃克那龟孙子坐飞机跑了!"
李云龙望向窗外。晨雾中的汉城满目疮痍,但市政厅楼顶己经升起五星红旗。更远处,一群志愿军战士正围着被俘的美军坦克跳舞,有个小战士甚至爬上车顶吹起了唢呐,曲调竟是《东方红》。
"伤亡...多少......"李云龙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
楚云飞突然沉默,递过张染血的名单。李云龙的手指抚过那些熟悉的名字:爆破组长老周、神枪手王喜奎、爱唱沂蒙山小调的通讯员小吴......最后是个被血糊住的数字:5973。
"找到...老张的弟弟了吗......"李云龙突然问。
楚云飞摇头,却从怀里掏出个铁盒:"但在清点战俘时发现了这个。"盒子里是颗子弹壳,底部刻着小小的枣树图案——和三排长的标记弹一模一样。
正午的阳光穿透硝烟,照在德寿宫的石阶上。李云龙拄着步枪当拐杖,站在汉城最高点俯瞰全城。脚下的花岗岩上还留着日治时期的弹痕,现在又叠加上新的弹坑与血迹。
"报告军长!"通讯参谋气喘吁吁跑来,"彭总急电,美军可能在仁川......"
李云龙抬手打断,指向南方的海平线。那里,美军的运输舰正像退潮般撤离,但更远处却有更庞大的阴影在集结——是第七舰队的航母战斗群。
"告诉彭总,汉城只是开始。"他解开绷带,露出还未愈合的伤口,"让后勤部准备更多的炸药,更厚的棉衣......"突然咳嗽起来,吐出的血痰里竟有颗子弹碎片。
楚云飞慌忙扶住他:"军长!您需要立即手术!"
"急个屁!"李云龙抹了把嘴角,突然指向北方,"看!"
远处的山路上,浩浩荡荡的朝鲜百姓正涌入汉城。妇女们头顶着粮袋,孩子们手举着纸做的红旗,最前面的老人甚至推着独轮车,车上绑着面褪色的太极旗——现在被画上了鲜红的五角星。
市政广场上,幸存的汉城市民和志愿军战士一起清理尸体。有个穿韩服的老者突然开始敲打农具,节奏渐渐演变成《金日成将军之歌》。中国战士们虽然听不懂歌词,却跟着旋律哼起了《义勇军进行曲》。
两首歌在硝烟中奇妙地交融,飘过弹痕累累的城墙,飘过千疮百孔的街道,最终消散在1951年1月的寒风里。李云龙站在德寿宫的铜钟下,轻轻抚摸钟身上新添的弹痕,突然笑了:
"等战争结束,把这口钟运回北京,让全中国都听听——汉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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