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的黎明,房门被人用拳头砸得山响。李言握符令的手刚凝起一道金光,朽坏的木门就被撞开——三皇子玄衣上的血珠还在往下滴,右肩箭伤处的布料己被血水浸透成深紫,腰间断裂的红绳缠着半截带血的箭羽。他身后三个侍卫皆带剑伤,盾牌边缘嵌着断刃,却用身体筑成肉墙,将怀中的檀木匣护得严丝合缝。
"这位先生可让我好找呀!"皇子的声音被窗外炸雷劈开,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欣喜。他单膝跪在积水中,将檀木匣举过头顶,掌心的血痕蜿蜒如河,显然是长途奔袭时握缰绳所致。"五日前先生出城,我在破庙的瓦砾堆里捡到这枚玉牌,"匣盖掀开的瞬间,温润的白光混着雨水溢出——正是陈清婉塞给他的玉牌,背面兰草纹里还嵌着半片精钢箭头,"昨夜血衣楼在黑松林设伏,我的人硬闯了他们三道暗桩。"
李言接过玉牌时,指腹触到牌面未干的体温。玉牌边缘新添了三道交错的剑痕,深可见骨,显然是三皇子用身体护住匣子时,刀刃擦着肋骨划过留下的。"殿下为何为了一块旧玉如此..."他望着皇子发间未拔的毒箭,箭羽上沾着的墨绿色毒汁正顺着发丝滴在锦帕上,晕开诡异的纹路。
三皇子却像未察觉伤势,只用干净的锦帕小心翼翼擦拭玉牌上的血渍:"先生可知三日前,您在城西破庙击退大衍禅寺武僧时,指尖画出的符印轨迹?"他解开被血水黏住的衣领,露出锁骨下用朱砂新画的符纹,"我让太傅对照皇家秘典,发现这与记载中'九龙引灵阵'的残图有七分相似——而阵眼处的形制,与您这枚玉牌分毫不差。"烛光在雨幕中摇曳,将那临时绘制的符纹映得忽明忽暗,竟与玉牌背面的兰草纹形成微妙的共鸣。
窗外惊雷骤然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三皇子肩头的伤口上,激得他身体一颤。李言忽然想起这七日来各势力的手段:血衣楼钉在门框上的断指、药王谷封在蜡丸里的毒蛊、鬼市商人展开的暗杀名单——他们将他从异世带来的道法误作妖法,用血腥威胁做筹码,而眼前这人却带着满身剑伤,为他抢回这块连接着陈清婉的玉牌。当青竹符令与玉牌在积水中共鸣出清越声响时,他看见三皇子身后侍卫的刀柄上,刻着"护道"二字的指痕己被鲜血浸透,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我并非为母亲的传说而来。"三皇子的声音忽然低沉,从怀中掏出半卷用龙涎香封缄的绢帛,上面用银粉绘制着残缺的阵法,阵眼处空白的轮廓正是玉牌的形状,"自父皇年初病重,各皇子都在争夺'九龙秘藏'的传承。秘典残页记载,唯有能引动'先天道力'者,才能解开阵眼——而三日前您指尖的金光,与秘典插画中开启秘藏的'道引'如出一辙。"他说话时,雨水顺着额角的伤口滑落,混着血珠滴在绢帛上,将银粉绘制的阵图晕开一道透明的痕迹。
楼下突然传来车马碾过积水的喧嚣,夹杂着管事们气急败坏的吆喝。三皇子却充耳不闻,只是将断裂的红绳解下,系在檀木匣的锁扣上:"方才来的路上,我让侍卫把血衣楼送来的金元宝全倒进了护城河里。"他望着李言握符令的手,目光落在符令顶端雕刻的云纹上,"先生可知这秘藏为何叫'九龙'?"他顿了顿,从匣底暗格取出半枚刻着龙纹的玉简,与李言的玉牌拼合时,竟在积水中投射出完整的阵法虚影——九条光龙首尾相接,阵眼处正是玉牌的位置。
"传说千年前,有位道人从异世而来,用九龙阵守护了皇城。"三皇子的指尖拂过光龙的投影,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他留下的玉简记载,异世通道的钥匙分为两半,一半是您的玉牌,另一半..."他指向玉简末端模糊的刻痕,"就在九龙秘藏的最深处。"
李言猛地攥紧玉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玉牌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脉动,仿佛遥远的心跳——这是陈清婉穿过通道后,玉牌从未有过的反应。他想起临别时她塞玉牌的手还在颤抖,说过"若玉牌发烫,便是我在另一端等你"。
"先生的道力,与秘藏记载的'异世道人'如出一辙。"三皇子见他神色变化,从袖中取出一枚铜哨,哨身刻着扭曲的云纹,"这是我从大皇子密室偷来的,哨音能干扰妖法——但三日前听了您的符印声,我才发现这东西吹的竟是错的。"他将铜哨放在李言掌心,哨身还带着体温,"秘藏里应该有真正的道引图谱,或许...能找到让玉牌共鸣的方法。"
墙角堆积的金元宝正在漏雨的侵蚀下露出铜锈,而檀木匣里的玉简与玉牌却越发明亮。李言望着三皇子肩头不断渗出的血水,忽然意识到那些追杀并非只为抢夺"妖法"——当玉牌与符令的光芒交织时,他看见记忆深处陈清婉穿过通道的瞬间,身后追兵的盔甲上正刻着与三皇子侍卫相同的龙纹。
"殿下早就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玉牌的温热感越来越强,几乎要灼伤掌心。
三皇子沉默着点头,从靴筒里抽出一卷烧焦的密信:"这是截获的大皇子密信,上面写着'异世通道钥匙现于京城,持玉牌者能破九龙阵'。"信纸边缘的焦痕里,隐约能看见"陈清婉"三个字的残笔,"我查过,十年前有个女子带着相似的玉牌出现在边境,后来突然消失——她的名字,也刻在这密信的火漆印里。"
雨声骤然变大,掩盖了楼下势力们砸门的巨响。李言望着密信上模糊的笔画,终于明白为何三皇子会带着满身剑伤来送还玉牌——他不是在拉拢"妖修",而是在寻找能开启通道的"钥匙",就像他寻找陈清婉一样。当檀木匣的锁扣"咔嗒"扣合时,玉牌突然发出一声清鸣,匣盖上的龙纹竟渗出微光,在雨幕中勾勒出异世通道的轮廓。
"先生若愿随我入秘藏,"三皇子站起身时,箭伤处的血水己浸透了半边玄衣,"我保证找到通道的另一端。"他没有提争夺皇位,没有问道法强弱,只是指着匣中共鸣的玉牌与符令,"我母亲当年守护皇城时,用的也是类似的光盾——秘藏壁画里,她身边站着的人,手里握着和您一样的青竹符令。"
窗外的雨幕中,三皇子的侍卫们正用身体顶住不断撞击的房门,刀刃摩擦声与符咒爆裂声响成一片。李言握紧手中发烫的玉牌,感受到另一端传来的清晰脉动——那是陈清婉的心跳,是异世通道在呼唤钥匙的共鸣。而三皇子掌心的血痕,此刻正与玉牌上的兰草纹形成奇异的呼应,仿佛千年前的约定在此刻续接。
"好。"李言将符令与玉牌并排放进匣中,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玉简的龙纹上汇成水珠,"但秘藏开启后,我要先找到通道。"
三皇子闻言笑了,笑容里带着如释重负的疲惫:"一言为定。"他解下腰间断裂的红绳,将檀木匣牢牢系在李言腰间,"这红绳是用秘藏的'引灵丝'织的,能让玉牌的共鸣更强。"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羽箭穿透窗棂,正中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箭尾赫然绑着药王谷的毒囊。
"我们得走了。"三皇子抓住李言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秘藏的入口,在大衍禅寺的铜钟底下——他们以为用和尚身份就能掩盖,却不知钟声每日都在为秘藏充能。"他拉着李言冲向后窗,身后侍卫们同时引爆了随身携带的烟雾弹,将追来的杀手们困在一片猩红雾气中。
雨幕中,两人策马狂奔的身影被闪电照亮。李言低头看着腰间的檀木匣,玉牌与符令的共鸣透过匣壁传来,温热而清晰。他知道,陈清婉还在异世的另一端等着,而三皇子手中的秘藏线索,或许就是跨越世界的桥梁。至于那些用血腥威胁的势力,他们永远不会明白——真正能开启通道的,从来不是妖法或武力,而是跨越时空的诚意,与绝不放手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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