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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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辞职

 

林深心中一丝不安愈发浓重。

崔大人前脚刚走,林深便知,那人的眼神不对。他坐在车中,仍回想着那女子临走前意味深长的一笑。那笑不只掺着对他身份的觊觎,更像是对某种“确认”的了然。

他们知道了。

他们终于意识到——程予欢,不仅没有完成刺杀,反而早己沦陷在他的怀里,甘为仆、甘为人。

对方不会容许她留下来。他们会清理“废子”。

他心头一紧,强自按捺心神,转头望向身旁正咬着糕点坐着的程予欢。

她今日穿得很轻松,素白衣裙微束,鬓角垂着一缕未束起的发丝,眼睛懒懒地望着街边杂耍。她并未察觉他目光,嘴角还挂着一丝奶霜,模样有些可爱。

“要不我们走走?”她忽地提议,“这边不是有条有名的巷子,卖很多稀奇的小玩意儿。”

林深点头,只觉这小半日难得清闲,便不想拂她兴致。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

程予欢始终觉得哪儿不对。她自小受训,尽管如今己经不再冷面如初,却依旧敏感。今日的风太轻,脚步太多。街角那一处拐弯,连着三次都见到同一顶破草笠出现。她看了林深一眼,心下有了计较。

“你累了吗?”她停下脚步,拍拍林深的手,“我想去前边那家药铺看看,一炷香内就出来,你先在这歇歇。”

林深有些疑惑,却仍点了点头。

她消失在巷子尽头。

而身后的草笠也跟着消失。

几息之间,巷中气息骤冷。程予欢倚着墙角,拢了拢衣袖,手中早己握住藏刀。果不其然,那人从墙头翻落,脚步无声,黑衣夜行,面罩之下,一双冰冷的眼。

她二话不说,先行出手。招式狠辣,一击逼心,腿下缠绊,意在速战速决。

可这人太快了。

刀光一闪,她的短刃脱手,贴身搏斗时己落入下风。对方技法熟悉,应是同样受训系统出身。几个回合,她手臂被扭住,整个人被压至墙角,喉咙几乎被人锁住。

她强撑着呼吸,眼看就要撑不住,却在这时——

“予欢!”

林深的声音几乎是撕裂空气冲入。紧接着,一个瘦削的身影飞扑上来,抱住那人脖颈,狠狠咬住。

黑衣人一声怒吼,反手掐住林深的脖子。林深脸色发白,拼命挣扎,却一言不发,死死咬住对方肩颈。

程予欢只觉得那一瞬,时间停滞。

他是疯了吗!

她趁对方注意力被林深吸引之际,猛然用脚勾起地下短刃,狠狠扫向对方膝弯。黑衣人身形一晃,林深也被甩飞在地。她翻身夺回兵刃,一刀逼近,终于将对方压制。

黑衣人惊怒,挣扎间却被她将钢索缠腕捆住。林深咳嗽着靠在墙边,眼中水光未散,却仍死死望着她,咬紧牙关。

“你疯了!”她喘着气,几乎要哭出来,“你为什么冲出来!”

“你一个人不行……”他沙哑着说,“你一个人打不过。”

她眼眶一热,猛地抱住他,声音颤抖。

“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两人将刺客交于官府,按规矩备案,却没想到人刚押入衙门,还未审问,便咬舌自尽。消息传回林府,林深的脸色当晚便黑得吓人。

回到书房,林深一关门,便沉着声音问:“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擅自行动有多危险?”

程予欢翻了个白眼,坐在软榻上抱臂:“你是我谁?我怎么不能自己做主?”

林深怒火中烧,几步走过来,“你是我……”他忽地哑了声,却咬牙坚持:“你是我喜欢的人!”

她被噎了一下,冷笑一声:“那你是不是想把我锁起来?”

“我只是……担心你。”林深声音低了,“你要是真出事,我、我……”

“你就去守寡?林夫人?”她半带讥笑地望着他,声音却压不住颤。

两人僵持一会儿。

屋里一时间静得出奇。

林深坐在榻边,唇紧紧抿着,指尖都绞成了一团。程予欢坐在他身旁,没说话,只是看他侧脸的光落在睫毛上,那双眼却死死望着地面,像是不敢抬头

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他说到最后,眼泪忽然不争气地掉下来,眸色含水,带着极深的委屈和倔强。

程予欢有一瞬间看傻了。

她从没见过林深哭得这样凄楚,不是撒娇,不是作势,而是真的怕了,像个刚从噩梦里挣脱出来的孩子。

“你……”她试图抬手摸他,脸凑近——她想用老办法安抚。

“别碰我!”林深一把甩开她的手,吸着鼻子,脸红眼红,“我……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想摸就摸,想扔就扔!”

程予欢眨了眨眼,忽然笑了,笑得轻飘飘:“可你本来就像啊。”

“你!”林深气得起身,却又被她一把揽住,压坐回榻上。

“别闹。”程予欢一边低头亲他脸颊,一边轻轻哄着,“我不是把你当宠物,是把你当命。”

“你刚刚不是说我是宠物?”他闷声反驳,眼神仍有点水雾。

“是啊,小傻猫一只。”她笑着轻咬他耳垂,“又软又乖,还特别容易哄。”

“我不……”他想反驳,嘴刚张开就被吻住。

林深挣了一下没挣脱,最后瘫在她怀里,哼哼唧唧地小声抱怨:“你就会欺负我……明知道我凶不起来……”

“那你凶一个我看看?”

“你走开啊!” 林深尽全力抬高音量,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小猫哈气了。”

“神经病”

程予欢笑着搂住他,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手指轻抚他后颈微微炸起的发丝:“你要是小猫,我就是你猫窝。打滚的、撒娇的、咬人的,都归我养。”

林深耳朵还在发热,嗓音细得像风吹过纸窗:“整天就知道物化我…”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搓着程予欢的衣角,像是在积蓄力气:“把我当宠物,也不是不行,我……真的不想再去了,朝廷的事,太多太乱,每次踏进衙门,我都喘不过气。”

“林深,”程予欢皱着眉坐到他身侧,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贯的冷静与力道,“又来了。”她靠近些,额头抵着他的后颈,“不是说好了不提了吗?”

…….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走了,这朝堂上的改革谁来做?你是整个内阁里唯数不多愿意推东林财策的人。他们都在看你,你退一步,就是整个新政倒退三步。”

林深没抬头,只低低地说:“可我从来没说我要成什么张居正。”

程予欢一怔。

“我不是那种人……”林深抬起头来,眼睛通红,声音也哽咽了,“我不是那种一生为国舍身的人,我只是……只是一时不小心卷进去的。我撑了这么久,每天吃药、熬夜、应付那些话里藏刀的人……我真的累了。”

他说到这儿,眼泪又落了下来,咬着牙不肯大声哭,只是一滴滴滑过白皙的面颊。那副模样脆弱极了,让程予欢心头一紧,像是看见一个孩子被逼到悬崖边,终于崩溃了。

她下意识伸手抱住林深,将他搂入怀中,低声说:“你不是一时不小心,是你明知道危险,还一步步走了进去。”

林深埋在她肩头,闷闷地说:“那时候我以为,我能改变点什么。现在才知道,那些事,根本不是我这样的人能扛得起的。”

“你不是那样的人……那你是什么样的人?”程予欢反问。

“我就是个不争气的小男人。”他顿了一下,鼻音很重,“我怕疼、怕死、怕说错话、怕人看我笑话,我连凳子坐高了都要紧张半天,我哪里像他们说的那种‘变法英才’?”

程予欢抱着他,指节轻轻蹭着他后背,低声说:“没出息”

林深不说话了,整个人窝在她怀里,像只湿漉漉的猫,把脸贴在她颈侧,小声嘀咕:“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我每天都想逃走。”

“我知道。”程予欢摸着他后脑勺,一下一下,像在安抚他,“我都知道。”

屋里沉默了片刻。

林深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是带着哭腔:“我辞了官,就陪你在家种花、喝茶、养猫。你高兴了就打我几下,我也不跑。可你要我再回朝堂……我真的不想了。”

程予欢失笑:“你还知道我会打你?”

“你舍不得打重的。”林深闷声说,似乎有点委屈,又有点得意,“你一心疼我,就又抱又亲。”

程予欢轻轻一叹,低头吻了吻他泛红的眼尾。

“林深,你真是……”她顿了顿,笑着说,“又怂、又笨、又可爱。”

他不作声,只是把脸更往她怀里埋了埋。

“你这样的人啊,明明连杀鸡都不敢看,却偏偏喜欢上了你家女仆是个杀手的设定。”程予欢调侃。

林深含糊地回了一句:“我也不想的……”

“好吧,”她终于妥协,捧起他的小脸,“如果你真的不想了,我不逼你。”

“嗯。”

“你辞了官,就跟我种菜。”

“种。”

“你要是种不活,我就拿锄头敲你脑袋。”

林深抿嘴笑了,眼角还残留着一点泪意,却己经化成了安心。

“我可以种花。”他说,“你种菜,我种花。”

程予欢看着他,忽然没忍住,轻轻一把把他抱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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