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一个身材矮壮、满脸虬髯的矮人正在用一块油布仔细擦拭着他那柄巨大的战斧,斧刃上闪烁着能量的光芒,显然是一件附魔武器。白夜的“感知”能“品尝”到他身上那股混杂着顽固、骄傲和浓烈酒精味的“希望”。
吧台边,坐着一个身形修长、皮肤苍白的类精灵生物。他的耳朵尖长,手指上纹着复杂的发光符文。他没有喝酒,只是静静地抿着一杯散发着蓝色雾气的液体,眼神空洞而忧郁,身上缠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如陈年旧事般苦涩的“绝望”。
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人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连白夜的“感知”都只能模糊地捕捉到一团冰冷、死寂的气息,既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仿佛一个虚无的空洞。
还有一个体格壮硕的蜥蜴人佣兵,正大口撕咬着烤肉,他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身上散发着纯粹的、为了生存和金钱而战的原始欲望。
这里是罪恶之城的避风港,也是各路牛鬼蛇神的歇脚地。他们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故事和秘密,每个人都是一个移动的“希望”与“绝望”的混合体。
白夜默默地喝着麦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知道,这些人中的某一个,甚至某几个,可能就是他接下来在黑市任务中会遇到的敌人,或者……潜在的交易对象。
这个名为“狐语”的客栈,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情报交汇之地。
而那位风情万种的狐狸老板娘胡月,恐怕也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她的身上,缠绕着一种狡黠、深邃而又危险的气息,像一只在黑暗中耐心等待猎物的狐狸。
就在这时,客栈那扇雅致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
一个长着两个脑袋、大腹便便的怪物走了进来。它一手拖着狼牙棒,一手牵着冰冷的铁链。
铁链的另一头,一个赤身的人类女人像牲口一样西肢着地,爬行着跟了进来,脖子上的铁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顺从地趴在了双头怪的脚边,仿佛那才是她该在的位置。
其中一个头颅注意到了窗边的白夜,眼神瞬间充满了讥讽与鄙夷。
“哟,什么时候苍蝇也能上桌吃饭了?”
另一个头颅则转向柜台,阴阳怪气地说道:“老板娘,你这店的档次,怎么越来越接地气了?”
一楼大厅瞬间热闹起来,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白夜身上,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
“苍蝇就该有苍蝇的样儿!”
“哪来的垃圾,快滚出去!”
甚至有人己经开始起哄,对着双头怪大喊:“快,给我们哥几个整个好活儿!这小玩具看起来挺不错的!”
双头怪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恶意昭然。客栈大厅内原本低沉的喧嚣骤然停止,所有目光,带着尖锐的审视,齐刷刷地投向白夜。被铁链牵引的人类女人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身体不住颤抖。
其中一个断角的头颅咧嘴嘲讽:“怎么着?小苍蝇,聋了不成?没听见大爷跟你说话呢?”它的声音像是砂石摩擦,粗粝刺耳。
另一个独眼的头颅则发出低沉的笑声:“看来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雏儿,吓傻了。不如让大爷教教你,在这混沌城里,什么样的人才能上桌,什么样的人只能趴在地上当牲口。”它向前迈出一步,拖着呜咽的女人靠近,庞大的身躯在白夜的桌上投下阴影。手中狼牙棒在石地板上拖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让一些围观者心头一颤。
白夜依旧稳坐,手中紧握着那杯廉价麦酒。他的目光平静,近乎超然,细致地“感知”着这头怪物。它身上弥漫的绝望,是一种浓稠腐败的泥浆,混杂着原始的侵略性,以及对所有弱于自身者的蔑视。这是一种扭曲的绝望,诉说着它在残暴中度过的一生,以他人的痛苦为食。白夜感到一丝微弱的恶心,但训练让他迅速压制。他注意到怪物的肌肉密度,双头周围淡淡的腐蚀能量,以及双头连接处那看似脆弱的颈部。或许,那是一个潜在的弱点。
人群中,有期待,也有病态的好奇。一些人公开起哄,渴望一场好戏。那个拿着斧头的矮人只是哼了一声,目光落在白夜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苍白的类精灵生物继续啜饮着蓝色液体,似乎未受影响。而那个斗篷下的身影依旧静默如影,但白夜的“感知”捕捉到它身上原本死寂的气息发生了微妙变化——一丝……关注。
“你这小东西,还敢坐着?给老子滚出来!”双头怪咆哮着,空着的手伸向白夜的衣领。它粗壮虬结的手指上,沾染着某种黑色的黏稠物。
就在它的手即将触碰到白夜的瞬间,白夜动了。他没有躲闪,而是伸出手,亮出了埃里克给他的那块黑色金属身份牌。牌子冰冷沉重,在客栈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我劝你,最好收回你的手。”白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否则,你可能会后悔。”
怪物停住了,手悬在白夜胸前几寸的地方。它低头看着金属牌,又抬眼看向白夜平静无波的眼睛。它脸上原本的傲慢微微动摇。房间里的气氛随之转变。那些此前起哄的人,此刻都交换着不确定的眼神。在混沌城,审判区颁发的黑色金属牌可不是寻常的小玩意。
这是什么玩意儿?唬人的把戏?”一个头颅咕哝着,但它的声音己不复先前的自信。
“审判区的特别顾问。”白夜轻声说出这几个字,声音里没有一丝炫耀,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淡然,“如果你想试试,看看审判区会不会为你这种行为买单。”
人群中泛起涟漪。矮人的眼睛微微睁大。蜥蜴人停止了咀嚼烤肉,竖瞳眯成一道缝。就连那个苍白的类精灵生物也抬起头,一丝类似惊讶的情绪掠过它那张常年忧郁的脸。斗篷下的身影依旧纹丝不动,但白夜的“感知”察觉到它身上原本停滞不动的气息发生了微妙变化——一丝……关注。
胡月,这位狐狸老板娘,此前一首在柜台后静静地观察着,此刻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平时柔媚,此刻却带着一丝钢铁般的坚硬。“两位客人,本店有本店的规矩。居住区内,禁止私斗。审判区顾问的身份,在这里也是受尊重的。”她琥珀色的眼睛,此前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此刻却带着令人心寒的专注,紧紧盯着双头怪。一股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压力从她身上散发开来,不动声色地提醒着所有人,她的存在同样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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